“殿下一面之词难辨真伪。
出入醉仙楼之人不知凡几,殿下却一口咬定玉佩出自醉仙楼,却不知殿下是如何查访的?”
俞怀风缓缓迈步,白缎衣袍上浅浅的纹路如流水泛着波光,他从人群中走出,瞬间便聚拢了众多的视线。
他面色从容,目光沉潜,言辞不疾不徐,却掷地有声分外有力,一步步将矛头引向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提到醉仙楼,臣不禁想起一个传闻,据说这醉仙楼有一名极为神秘的客人,号称七官人,时常邀请楼中头牌到自己府邸留宿,无人敢与之竞价。
臣又无意中得知,这位七官人的府邸建在西北坊号称簪缨巷的地段,这簪缨巷地价居长安之首,京都一般显贵人家根本无力购买此处府院。”
善舞脸色一分分变幻,嘴上却讽道:“不曾想,大司乐竟对这醉仙楼如此熟悉,难怪近来听闻,有酷似仙韶院大司乐的男子——夜入醉仙楼,强寻章台柳。”
众官员一时又将满含深意的目光转向俞怀风,不禁想,原来仙风道骨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啊……
上官那颜在台上又悔又气,悔的是自己害得师父落得这样的流言蜚语,气的是善舞居然趁机诋毁他!
俞怀风却是镇定如常,面容不改,对场中的窃窃私语恍如不闻,不对善舞的嘲讽进行辩解,也不为她的言语动摇,却在方才的铺垫上更进一步,“殿下何故避而不谈这位七官人?据说,这位七官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十三公主——善舞殿下!
可是如此?”
善舞脸色剧变,怒容勃发,正欲矢口否认。
俞怀风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半口气都不换,又续道:“是真是假,只需房产地契与簿籍文书核对查实,并不难办。”
脸色同样难看的还有寒筠,他气得发抖,咳嗽愈发剧烈。
而公主未来的驸马靖北大将军则将阴霾的目光送向了从容不迫的俞怀风,并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大胆俞怀风,敢对本宫如此不敬!”
善舞恼羞成怒,扬手指向让她无比难堪的人,口不择言,“你为维护上官小姐,不惜诋毁本宫,是何心思?莫非宫里的传言都是真的,大司乐与上官小姐师徒二人朝夕相处,情感早已逾越人伦礼教!”
一道雷电击到心口,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传入耳中,上官那颜脑中嗡嗡作响,身形站立不稳。
望舒继续沉着脸色,扶了她一把。
俞怀风面容骤变,身形微微动了一下,喉间如有无形之物哽住,难发一言。
善舞恼怒之极反咬一口的几句话,让满场陷入一片静寂之中。
天空似有雷殛降入朝官宾客之中,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放肆!”
寒筠忍无可忍,拍案而起。
善舞哈哈大笑,知道今日不会好过,索性鱼死网破,言辞恶毒笑道:“你们师徒若无私情,怎会有如此反应?大司乐又为何不顾自身名誉,也要维护于她?”
场中愈发安静。
上官那颜眼前模糊一片,心如锥刺,这样恶毒的言语完全超乎她的忍耐。
若不是有望舒扶着,她早已晕倒。
台下,俞怀风一撩衣袍,转身跪地,面向高台,立掌起誓,“陛下,臣俞怀风素来行端言谨,无愧天地!
与上官小姐在师徒名分上若有半点逾矩、半分不伦之心,就让臣受五雷轰顶、万箭穿心、尸骨无存之天谴罪罚!”
一句句如有千斤重,掷于场中,无人不为之动容。
一字字却有雷霆之势,彷如天际传来,贯入上官那颜心中,她心跳都仿佛被一寸寸冰封。
听到这样一清二白的话语,她不知是怎样的感觉怎样的滋味,只有无边的苦涩蔓延到嘴里。
形势所迫,此时此刻唯有这样一番辩语与誓言能镇压这场波涛翻涌的责难,唯有这样信誓旦旦的一番话能护住她的名声。
善舞气焰消得无影无踪,不复方才的神采。
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但上官那颜心中的波涛却层层叠叠汹涌而来,陷入彻底的深渊,再无人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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