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扫了黑子一眼,黑子立刻噤声。
双方僵持不过一分钟,对方车门打开,率先跳下一个胖子。
这边黑子和姜尚尧也相继下了车,让了德叔下来。
那胖子数九寒天里连大衣也没穿,脑门铮亮、圆头大肚的倒象是庙里的菩萨,笑起来五官挤成一团。
德叔和他握手寒暄,又指了指黑子介绍了一番,双方人马这才从后座拿齐了东西往山上而去。
闻山地势不高,只占个广字,连绵数十里都是国家林场,山里物产丰富。
雪豹早已绝迹于闻山,可还有白麂子偶尔得一见,至于其他的孢子黄猄野兔老山鹰,数不胜数。
一行十多人拎着双筒猎枪和散弹枪踏着及脚踝的雪往林子里面走,姜尚尧看德叔和那个胖佛爷缓缓行走在队伍中间,不时脑袋凑一起低声说些什么,心里大概明白德叔志不在打猎,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避人耳目,所以才会选择在这个时节进山。
他身为局外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行对他来说不过是玩而已。
于是姜尚尧故意落在队伍的最尾端,和黑子闲聊起这两年跟车时的见闻趣事。
山里天寞地寂,偶有山鹰长长的鸣啼划过空旷廖远的天际。
挂在树枝上的积雪扑簌簌地在他们走过时落下肩头,德叔和于胖子的谈兴很浓,只是间中放了几发,等徒弟们去拾捡猎物时两人又收了枪继续话题。
到了午后,德叔看看猎物颇丰,满脸笑容说:“下山,到林场吃饭。”
又拍拍于胖子后背,两人亲热如多年兄弟,“我徒弟的亲戚在林场干活,叫他们拾掇拾掇,焖上一锅香的,咱哥俩好好喝几盅。”
落在后面的黑子嘿嘿一笑,低声说:“这事成了。”
姜尚尧平静而沉默。
只听身边的黑子边走边咬牙:“你说我叔当初干嘛踢我进部队?我跟着他又不是没活路。”
姜尚尧想了想,“德叔不一直说你太粗了吗?磨磨你、磨精细点。”
黑子早知是这个答案,他不过是抱怨一下而已。
走了两步自言自语:“你说将来这两年闻山腥风血雨的,我错过了不是太憋屈了?”
姜尚尧一怔,打趣说:“你武侠小说看多了。
还以为跟德叔那辈一样?拿把三棱刮刀碓掉两个就能扬名立万?”
黑子不满地说:“别以为就你和我叔是靠脑子吃饭。
我啥不懂?这年头还能看拳头是谁家硬?那是傻逼!
靠的是啥你知道不?钱!
前天两个兄弟就打个架,花了这么多才保出来,论人头,五千一个!”
他做个手势,说着吐了一口吐沫到旁边顶着满冠积雪的荆棘丛里,骂说:“娘的,打架都打不起了。”
姜尚尧微愕,五千是他一年半工资!
听到最后一句又忍俊不禁,“知道就好。
德叔是望你走条好路。”
黑子想是走热了,解了外衣前襟迎风而立,敞了好一会汗才压低了声音对姜尚尧说:“我叔说了,不把聂家老大老二搞死,他退休也不安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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