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个别人不注意的时刻,田佳氏走到舒舒觉罗氏身边小声地道了个歉,这件事才算揭过去。
婉宁跟瓜尔佳氏对视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她们重新坐下没多久,皇上便带着诸位阿哥跟皇孙到来。
前头的宴席是赏赐给众位王公大臣的,现在开始的才是真真正正的家宴。
许是因为家宴可以更加轻松,皇上跟诸位皇子皇孙都将吉服更换为常服,婉宁特意留意了一下,便发现雍亲王今日的装束倒比其他人素净一些,又想到如今距离乌雅氏病逝才刚刚过去三个月,心里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倒是十四贝子没有这方面的讲究,也不知道是完颜氏忽略了,还是另有什么原因。
“我瞧着十四贝子怎么像是在借酒消愁?”
瓜尔佳氏捏着帕子挡在嘴前,小声地跟婉宁说道,“虽说宫宴上的酒并不是很烈,但是多喝了也是会上头的。
他就不怕又在皇上面前闹出什么事儿?”
“十三贝勒在他身边,应该没事的。”
婉宁小声回道,“先前他已经在家闭门思过,想来也该知道收敛的。”
不过虽然话这么说,婉宁心里也是没底的。
十四贝子要真的是知错能改,他就不是那个恣意纵行的十四贝子了。
果不其然,宫宴才过半,十四贝子就“不负众望”
地耍起了酒疯,不仅将酒泼到了十三贝勒身上,还想越过其余几位兄长伸手去抓雍亲王的衣领,还是十三贝勒眼疾手快将他压制住,不过闹出来的动静已经被上首的皇上看在眼里,宴席上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太后身子困乏,早早地就回宁寿宫去,否则叫她看见了,又该被气着了。
“胤祯,你在做什么?”
皇上放下手中的酒杯,冷声问道。
“做什么?”
十四贝子打了个酒嗝,笑道,“儿子在向四哥敬酒来着。
儿子还想问问他,额娘没了,他是不是终于觉得解脱了。”
“胡闹!”
皇上“啪”
地一下拍在桌面上,“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不守规矩不敬兄长,你这些年学的功课礼数都到哪儿去了!
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阿玛?”
“那您眼中何尝有我这个儿子!”
这几年的郁郁不得志终于有了宣泄的渠道,十四贝子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道,“这些年我动辄得咎,就算封了贝子又怎么样,在别人看来我也不过是个一事无成的人!
您曾经说过我是您最骄傲的儿子,将来肯定会成就一番事业,现在看来都是笑话!
您以为他们对您都是忠心耿耿的吗?”
他手指一划指向其他几位兄弟,“我看着,太子跟老大都巴不得您早日退位呢!”
这话已经是大不敬,在场的人都坐不住,瞬间跪倒了一大片。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生怕闹出一点声响而被皇上迁怒。
婉宁偷偷看了舒舒觉罗氏一眼,只见她脸色青白,想必也知道天子一怒的后果了。
皇上显然被气得够呛,去年生的几次大病已经让他的身子亏虚了不少,再加上年岁渐长,他的身子已经不如从前那样强壮。
十四贝子的话也正好戳中了他心底的疑虑,太子如今正值壮年,群臣拥戴;而他却已年老,白发苍苍,近些日子连握笔朱批都有些力不从心。
他的目光扫向跪在最前头的太子,太子此时低着头,他根本看不清太子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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