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拿了披风给她披上,一边道:“浣娘来看了好几回,见姑娘一直在说事,方离开了。
我已吩咐厨房炖了银耳莲子雪梨羹,最是润喉的。”
元媛站起身,摇头笑道:“怪不得我觉着眼睛涩了,原来已经是这个时候儿了呢。
走吧。
对了,那银耳雪梨羹我要一碗就行了,余下的给汤嬷嬷和李嬷嬷端过去吧,我白日里听见她们咳嗽了一阵,想来人老了,这春分时候是容易伤风咳喘的。
你待会儿送去的时候,再问问她们的情况,若需要请大夫,就要趁早,免得做成了病,到时遭罪可就大了。”
芳草答应了,一边由衷笑道:“姑娘真真是天上下凡的人物。
这胸襟便是连那些大男人也比不上,两位嬷嬷之前是如何待你的?你如今却又如何待她们?我时常和芳莲芳书她们说,我们真不知道是修了几辈子,才修来如今的福分,能够跟着姑娘。”
元媛笑道:“这也太夸张了。
跟着我算什么?将来若能找个好婆家,嫁一个英俊温柔,一心一意待你的后生,你再说这话也不迟。”
不待说完,臊的芳草脸通红,不停跺脚道:“姑娘又拿我来取笑,人家是真心说这话,你只管打趣。”
主仆二人说笑着去了。
那边房里浣娘已经等得急了。
她不太喜欢管家这些事,因此现在但凡元媛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多是不在身旁的,不过由着芳草芳书她们服侍。
如今见元媛回来,忙命人打了热水给她洗浴。
元媛本来十分困乏,洗了个澡后倒觉神清气爽,换了家居的衣服。
此时虽已立春多时了,但仍是春寒料峭,屋里烧了地龙,暖暖的十分舒服。
不一会儿,银耳雪梨汤送来,元媛尝了一口,十分滋润甘甜,便让浣娘也喝一碗。
待要睡下时,芳草回来了,说两个嬷嬷感激的不行,眼泪都要下来了。
元媛笑道:“什么稀罕东西,也值得这样,芳草你惯会夸张。”
一边说着,芳草正在那里卸了钗环首饰,听见这话便转头道:“我和嬷嬷们也是这样说,嬷嬷们说,东西虽小,难得姑娘这份心,可见是把她们放在心上,不然便听见了咳嗽声又如何?若不在意了,哪里就能想到这一层。
姑娘,人心都是肉长的,两位嬷嬷对比你现在,再想想自己从前,怎能不惭愧感激。”
元媛打了个呵欠,摇头笑道:“好了好了,我不如你们会说总行了吧,赶紧睡觉,今儿都这个时辰了,明儿起来晚了,又让人笑话。”
说完便躺了下去,闭上双眼喃喃道:“我只说今年无事了,要把琴棋书画和这刺绣女红做衣服都学一学,再整一个温室的蔬菜,或者嫁接水果也弄一弄,谁料想刚开春便这样忙碌,日后还不知怎样呢,怎么我天生就是忙碌命么?看别的女人也没像我这样忙的啊。”
芳草也脱了大衣裳,走到一边床上躺下,现在元媛为了让浣娘睡得好,已不命她在这屋里了。
有时候半夜实在懒怠动,也会叫丫鬟们起来给自己倒杯水。
当下芳草笑道:“所谓能者多劳,皆因姑娘能干,方有这许多事做,连王府里的王妃都看重你,别人焉有不服的。”
说完话却没听到答言,微微抬起身一看,只见元媛已经睡着了,一只雪白的胳膊搭在粉红色绣着黄色菊花的缎被上,她连忙起来,轻轻将那胳膊又塞回被下,小声咕哝着:“真不知这身子怎么养的,去年这时候还是病恹恹的风吹就倒,如今就敢把胳膊撂出来了。”
弄完了自己回床上,不一会儿便也沉沉睡去,窗外月光透过窗子,朦朦胧胧的照射进来,笼罩着屋内各物,平添一股诗情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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