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阖转头与他道。
“现在一寸都不剩下了。”
高长卿不服输地望着他:“地是死的,人是活的。
只要人在,总能一寸一寸吃回来。”
“呵,那我可要乘你开吃之前,把地都交到君侯手中,你说怎么样?到时候你吃的是他,我也不心疼。”
卫阖抖开雨篷,看看天色,“要下雨了,快进来吧。”
高长卿把着腰间佩剑,转身就走。
卫阖哈哈大笑,跟上他的脚步,自说自话,“要把人丁与入库的资材尽数清点完毕,恐怕要个把月。
不知道景氏会不会在上头做文章呢?迁户?还是隐瞒新垦地的数量?”
高长卿冷冷道:“你是傻的么。”
“啧。”
卫阖闲闲吐了个烟圈,“看来只在茂、怀两地清查户籍不够啊,不如彻查国中的人口与土地吧。
反正春天正是上计、料民的好时机。”
高长卿突然定住了脚步,阴狠地望着他。
卫阖无辜地顶着雨篷:“怎么?高内史好凶啊。”
“你想怎样?”
高长卿直截了当地问。
卫阖笑:“我不知道高内史为什么要这么说。”
高长卿冷哼一声,矮身钻进篷车中,卫阖挤进来坐在他身边,舒了口大气,嘀咕着这雨可真大呀,浑然无事,高长卿此时却恨不得将他直接掐死,抛尸荒野。
上计,料民,这本来都是卿大夫的职责,是将国中各封地的人口、土地清点彻查,编订成册上交国府,君侯由此评定治理地方的政绩。
但自从国中设郡县以来,料民这件事就从形式上的礼变成了强制的法。
上计吏的身份,也从卿大夫由下至上点选、来国中上交贡赋的使节,变成国君由上至下派出、强硬干涉封地内部事务的官僚。
这几年卫阖定下泰半之税,民不堪其苦,有很多投奔到卿大夫的封地中做附庸与奴客,这些人都是放弃了户籍的。
卫阖又立法,以隐匿奴客为重罪。
按照这个思路下去,一言以蔽之,卫阖下定决心查户口,他们就完了。
但是现在不是料民的时机。
从周天子的时代开始,就有三月或者八月料民的传统,在别的时间料民,是扰乱农事的大罪,即使当初周宣王因为战事紧急,在太原料民,也引起了国人的反抗。
现在早过了暮春,也没到秋收,卫阖突然提起这件事,一定是别有所图。
除此之外,高长卿想不到别的理由,遂冷笑:“卫相想我怎样?”
“你能怎样?”
卫阖笑眯眯地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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