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卿啊。”
高国仲意态从容地替自己满上一爵酒。
“你这是与人谈生意的口气啊。”
高长卿寡淡:“叔父筹措繁忙,侄儿只好开门见山。
若是陪叔父行起酒令来,怕到时候回祖宅,连衣服都干透了!”
高国仲笑,拂袖饮酒,透过酒爵偷偷张望自己冥顽不灵的侄儿。
他从小身体就病怏怏的,此时浑身被雨淋得透湿,堂中虽然升着火,怕还是冷得厉害,指尖隐在大袖下微微发颤,倒也有几分可怜了。
再加之几缕长发粘连在玉石般洁净的脸上,黑白分明,微微低着头的模样从昏灯下望去,自有一番平时见不到的寒华哀婉。
高长卿不明所以,挑着眼睛冷冷地望着他。
只是那双眼……高国仲可惜地摇了摇头。
这让他想起了那个人。
那双眼太冷,不论年纪,都是让人畏惧的啊。
但是高国仲还是听到自己说:“这家主印,你收着吧。
不论你给不给,祖宅和宗祠迟早都会落在我手里。
你用这个来与我做生意,我赔得太大。
你若换成旁的,我倒还可以考虑考虑——谁叫你是我侄儿呢。”
高长卿胸中涌爆出一股怒意,偏偏发作不得,手抖得愈发厉害,按在自己腰间的剑上。
他强忍着,克制着,才没有拔出剑来砍翻案桌。
可笑啊可笑……都是他的!
这贱种!
父亲在时,这些旁系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可是十年之后,竟都成了他的!
他背着手在堂中踱了几步,浑身散发着与年龄不相符的阴厉:“那你想怎样?嗯?旁的也都是你的!
你想怎样?你想逼死我么!”
高国仲笑了。
他站起来拉过高长卿的手,带他到铜盆边,又一次慢条斯理挽高了他的袖子。
高长卿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脸上却是毫不掩饰的仇恨与戒备。
高国仲这次没有去绞那布巾。
他看着那段手臂,突然轻笑了一声,俯身亲吻。
“年少洁白,风姿都美。”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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