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钟弥也有担心。
沈弗峥的人脉关系复杂到他就是愿意跟她细讲,她一时半会都不一定能听得清、理得顺,州市和京市不能比,州市宴会和京市宴会也不能相提并论。
“我真的可以去吗?我不想去了之后会给你添麻烦,毕竟我又不是想见那些人。”
只是想见你。
忽的,沈弗峥那边传来一道女人声音。
“要不是你车子还在门口,我以为你已经走了,这是改好的合同。
旁巍和彭家闹成这样,你还愿意给彭家搭桥,果然你们这个圈子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钟弥以为他要分心去应付,趴沙发上静心等着,没想到等对方说完话,他并没有理会的意思,而是对着电话,先跟她说:“晚上七点,我叫人去接你。”
“好,那你忙,我先去收拾一下。”
电话结束,沈弗峥手指随意挑起旁边的合同,薄纸如锋,力一松,落回去,利来利往的方块字便又不见天日。
他视线往旁边看了一眼,带来的律师立马察觉,起身走过来。
沈弗峥将一叠纸递给他。
动作间,他看向旁边穿干练套裙的女人,表情平淡,出口的话却有点突兀:“你跟着彭东瑞,他连这份合同怎么来的都不告诉你吗?”
那话听着,像细微的怜悯,像隐晦的讥讽,更像什么都没有,只是听者多思,空想一场。
律师这时再度走过来:“沈先生,合同没问题了。”
第42章一只猫走马红尘
沈弗峥说晚七点叫人来接她,钟弥以为,这话里的意思,是他自己来不了。
没想到老林拉开后座车门,她正隔着羊绒大衣提裙子,往里就瞧见沈弗峥坐在车内。
他朝她伸手。
钟弥看着他,先是一愣,随即松一边手,去掏自己的大衣方兜,一张对着折起的暖宝宝正发热,塞到他手心。
趁他怔顿那一秒,她扬着笑,灵活钻进车里,又迅速别好衣摆,方便老林关门。
她不喜欢京市,天气首当其冲。
春节一过半月,州市再起风,寒气弥天也总隐匿一股春意复苏的意味,中午坐车回京市,出车站那一瞬,大风迎面,又干又烈,叫钟弥立时瑟缩。
这一遭,由南往北,返冬彻底。
可站在车门外,看见沈弗峥那一瞬,又觉得,这京市的冬严整,凛然有序,与他相衬。
黑色车子徐徐上路,楔入珠光宝气的夜,不知往何处开。
沈弗峥今天穿了一件戗驳领的毛呢西装,这种领型隆重古典,最适合正式场合,以约束力显权势感。
偏偏他不正式,在里头搭一件黑色高领衫,妥帖包裹着修直的脖颈和立体的喉骨,如墨织物,深沉柔软。
他面容白皙俊朗,只缺一副金丝边眼镜,就可以脑补成大学老师,长腿宽肩,随性中透着禁欲,有高大修长的身体,又有渊博性感的脑子。
他大概要教哲学吧。
讲起泛神论和本我,以酒神精神来为你命名,坦诚相见时,身体力行为狄俄尼索斯注解,你是什么?是艺术与意志中的非理性原则。
钟弥在浮想联翩中惊醒,猛缩一下手,倒吸气。
“嘶——”
好似坏学生被老师体罚。
他两手一边抓钟弥的手,一边拿着她发热的暖宝宝,并一处捂在自己掌心,温度渐升,钟弥手心本来已经适应灼热,他忽然拿起,去贴她手背。
“干什么?”
钟弥收着手,低声问。
沈弗峥看向她,目光不动,牵起她的手,送唇边,吻了一下她刚刚被烫的手背处:“你刚刚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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