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少女时代所有的绮思,即使到了今时今日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当初他带给她的那些爱情的悸动和遐想难道就能随之一并磨灭?
桃枝还在絮絮叨叨:“小姐您应该多想想姑爷,姑爷虽然把你关起来,但他还是关心你的呀,听说你晕过去,立刻找了大夫来……”
傅兰君的心里突然一动。
她颤颤巍巍地起身,在房间里翻找了半天,桃枝不明其意,跟在她身后:“小姐您要找什么告诉我,我帮您找……”
傅兰君不说话只是乱翻,翻了半天却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顾灵毓鸡贼得很,对她的脾性再清楚不过,屋子里的一切利器都被他命人收了起来,什么裁纸刀小剪刀的概不能免,甚至连簪子都不剩一根。
找了半天,傅兰君在抽屉里终于发现了一件可用的东西。
是当初成亲时南嘉木送给她的贺礼,那枚金玫瑰胸针。
胸针做得比较大,因此别针也较普通别针稍长一点,虽然比不得剪刀裁纸刀,但若狠心一点对着喉咙扎下去也不失为利器。
她打定了主意,攥着胸针去砸门。
砸了半天那小卫兵才转过身来,傅兰君用针尖顶住喉咙:“去告诉顾灵毓我要见他,否则我就死给他看。”
小卫兵蔑视地看了那枚胸针一眼,连话都不说,显然不把这威胁当回事。
傅兰君咬咬牙,举起手臂:“你看着!”
她狠下心来用别针冲着手腕划下去,用了十足的力,胸针刺进肌肤,深深地划过,血瞬间涌了出来,小卫兵这才慌了神:“夫人您不要冲动,我这就去找顾管带!”
他一溜烟跑去找顾灵毓,桃枝赶紧跑过来给傅兰君包扎住伤口,埋怨傅兰君:“您还动真格的啊。”
傅兰君勉强笑笑在椅子上坐下来,近来没心情吃饭,她本就有些贫血,流了这些血更觉得头晕目眩。
过了很久,终于有脚步声近了。
那脚步声熟悉得就如同自己的心跳,傅兰君坐直了身体,一只穿着军靴的脚踏进门来,桃枝立刻懂事地走出去带上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傅兰君一手捂着手腕上那块浸血的白布,顾灵毓微蹙眉头看着傅兰君。
他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来,推开她的手,拿起那块白布折叠成条,一圈一圈地绕过傅兰君的手腕,最后轻轻地打个结。
傅兰君垂眼望着顾灵毓,许久不见,他亦消瘦了很多。
这一年以来,他身上变化很大。
去年秋天,他看上去还像是个丰神俊朗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脸颊丰润甚至略带稚气的圆润。
自从齐云山出事以来,他变得越来越消瘦,脸上的轮廓也随之变得冷峻,不像个富家纨绔子弟,而更像是个军人。
一个冷酷的、心中只有朝廷没有私情的军人。
她开口:“阿秀,你救救南嘉木吧。”
顾灵毓正在打结的手顿了顿,半天,他继续手上的动作,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打完了结,他站起身来后退一步,傅兰君伸手攥住他的手腕:“阿秀,云山大哥已经救不得,难道你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南嘉木去死吗?”
顾灵毓标枪似的身形微微晃了一晃,半天,他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英俊的五官都跟着扭曲起来,他嘶哑着声音说:“是他们自己往死路上走,不是我逼他们的。”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走的时候,带走了桌子上那枚浸血的金玫瑰胸针。
南嘉木行刑的那天是个大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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