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我,“你是那个有中国皇家血统的画家。”
我顿时哭笑不得,问她:“你也看过那个专访?”
Julie点头:“我怎么会忘记?”
她笑得有些调侃,“‘神秘低调的东方美少年,眼神忧郁,举手投足间充满贵族的优雅’。
这样明显出自女性记者的形容,会让任何一个女人都过目难忘。”
我沉默,不想发表任何评论。
那个访谈曾令我很不愉快,一直耿耿于怀。
两年前曾有很长一段日子,我异常憎恨自己的容貌。
记得来法国前,两个月的时间,我就胖了将近十五斤,镜中的形象让自己都感觉陌生。
来了法国后,几乎半年水土不服,瘦下来便再也胖不回去。
记得那篇专访刊出后,我把它扔在经纪人Enzo脸前质问:“你找的是个什么记者?通篇她都在胡说些什么?什么皇室后裔?我们家往回数八辈子,都和爱新觉罗没有一点儿关系。
我的作品呢?画风呢?技巧呢?为什么不见她提一句?”
经纪人镇静地回答:“培,在巴黎这个地方,画得好的人,塞纳河边数不胜数,但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值得投资。
你只需埋头在你的画里,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
我一怒之下拂袖而去,从此拒绝任何采访,但经纪人总有办法让记者写他想写的任何东西。
此刻Julie又提起这件事,我颇感羞愧。
艺术一旦沾染商业的气息,便不再具有赤子之心。
可是如果象梵高一样,生前潦倒不堪,死后却声誉鹊起,这不是我要的人生。
所以这辈子我也许不会为衣食发愁,但我永远成不了大师。
“你的名字,叫‘培’对吗?”
Julie兴致勃勃地问,“我看过你的画,那副叫做《生命断层》的油画,画风冷峻而凝重,沉重滞涩的青灰色,充满了挣扎的痛苦,却又能看到不屈服命运的希望。
可是你本人,如此年轻而轻灵,令人惊奇的矛盾和统一,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笑笑,“Julie,生命其实是场骗局,只有经历过绝望的人,才能在生命的无常中感受到希望。”
她看着我,伸手指指烛台,“是她吗?她让你感受到绝望?”
“不,不。”
我摇头,“她是个好女孩,我爱她,可是我们完全生活在两个世界。
她活在现实中,而我活在自己的天地里。
在她最艰难绝望的时候,我不能给她任何帮助,所以她放开了她的手,我没有怪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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