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墒眼神一变,浓郁的艳彩和杀气迸发,缓缓往前一步,云项再退半步,身后已是营帐,退无可退,只听云墒缓缓地道,“我确是迟疑了,确是同情了,也确是为了某些人而不平,但——六哥,在今日之前,我所做的决定……是灭城,而不是救人。”
云项脸色微变,云墒再进一步,两人之间便只隔了一具琴台,云墒抬起手按在琴弦之上,只听砰然乱响,七弦俱断,琴碎满地,“我看见满路的尸体,满城的恐惧和不安,逃亡者死于城外,坚守者仍努力不懈,腐烂的尸骨引来满天的乌鸦……”
他背手指向阿迦城,“那里面是人间炼狱,但我仍然决定让它死——”
“是么?”
云项站定崩裂的琴台之后,云墒三步逼近,他退了两个半步,气息却渐渐变得淡定,“但我不信你,率军攻城,让你失望了。
我不但率军攻城,还故意让左千秋的部下去城内送死,让你愤怒了。
所以——你决定反我,你决定救人救城了?”
云墒日不转睛地看着云项,过了很久,他道,“是。”
很简单的一个字。
力若干钧。
云项唇角微勾,“九弟,若是我告诉你,你身上的疫病并非无药可救,你还会决定反我吗?”
一言之后,营帐内鸦雀无声,兄弟二人目光相对,一者威仪深沉,一者智珠在握,谁也不落下风。
就在此时,一人撩帘而人,“诶?九王爷?”
云墒负袖,缓缓转身,撩帘而人之人一身铠甲,正是许久不见的左千秋。
左千秋眼见云墒显然也很惊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眼望云项,手指云墒,“云项,这……他……”
云项上奏云墒通敌叛国,意图谋反,左千秋因此率众而来,结果前锋小队还没攻人城内,却在自家营帐里看到云墒,刹那头脑一时混乱,竟忘了要动手抓人。
“千秋,叫卫兵擒住他!
千万不能让他回城!”
云项当机立断,“来人啊!”
左千秋一声吆喝,门外闯入十来名士兵,—起拔刀在手,拦截云墒各处出路。
云项手按长剑,左千秋从营帐的兵器架上抢过一支长枪,将云墒前后路堵住。
云项拔剑在手,衣袂微飘,他的剑术堪称泰熙国第一,“九弟,束手就擒,免得刀剑相向。”
云墒的眼睛笑了,他不看左千秋,就看着云项,眼角微扬,“本朝第一懦将六王爷,‘雁翎哨’左千秋,两人联手齐上,就留得下人来么?”
左千秋脸色慎重,云墒虽然沉迷酒色,但和云项云墒相交甚深,深知云墒精通多门秘术,纵然自己两人齐上,也的确未必留得下人来。
云项却是一扬衣袖,泠泠长剑横在云墒面前,竟当真是打算动手。
云墒目中寒芒闪烁,“你真从不避讳落井下石。”
“哦,我的确从不避讳。”
云项语调柔和,“既然你已来了,不留下你,难道是放着让你回去和皇上为难吗?”
左千秋闻言眼神一变,他不知云墒所指“落井下石”
是指他身染重病,只当指的是以多为胜,云墒的漂浮术、瞬行术令人难以匹敌,若是让他脱身而去,纠集阿迦城内众多巫师,再以重金雇佣兵马攻击泰熙,以泰熙当今动荡不安,民不聊生的局面,如伺抵挡得住?云项一语刺激,左千秋大喝一声,长枪突出,疾刺云墒胸前。
云墒横袖疾扫,长袖卷住枪头,一拖一带,左千秋心知无法与他超越常人反应的瞬行术缠斗,脱手放枪疾射,抢过兵器架上一柄长刀,沉力砍落。
一枪一刀一起,云项雅袖舒卷,袖中剑半掩半露,轻点云墒下三路。
云项与左千秋联手,刹那间劲风翻动,刃影流闪,云墒袖卷长枪,蓦地翻枪在手,横扫而出,但听金铁交鸣之声叮叮当当不绝干耳,长枪在左千秋刀上连撞三记,当啷一声左千秋长刀脱手,顿时呸了一声。
长枪受左千秋刀上蕴力所震,枪头扭曲变形,—弹之下,横扫云项腰际,云项袖中剑轻灵柔软,无法格挡,只得纵身避开,一记凌厉袖风拂向云墒颈项!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