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秀带着她慢慢走开,日之嫒紧紧揪着真秀的袖子,像一个幽灵般的影子。
雪言坐在天台上看着,发丝在眼前慢慢地飘,鸽子不懂得人间悲哀的事,在天台的边缘走来走去。
她在想,如果那一天她不射出那一箭,让月之媛跳下去,是不是今天所有的幸福都属于她了?让那个非常会制造麻烦的娃娃死掉,反正是她自己要死的,又不是她要杀死她的,那是不是会一切都好?但是,不是的,雪言轻轻挽开飘拂在面前的发丝,她从不希望她死掉。
如果日之嫒死掉的话,真秀想必是会伤心的吧?她是这样柔弱动人的孩子。
“雪言。”
有人在背后呼唤了她一声。
雪言回头,是中国水,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
中国水眼神深湛地看着她,他本来很少说话,现在却开口说了一句:“去吧。”
雪言笑得更淡然,“去什么?”
“去追他吧,把真相告诉他,否则,你会后悔的。”
中国水的身高挡住了朝阳的光,让朝阳看起来像夕阳。
雪言侧着头看他,他的脸在阳光下越发坚毅得像希腊神雕像,她淡涉一笑,“要告诉他什么?”
“告诉他,你不是要杀她,而是要救她。”
中国水冷冷地说。
“……”
雪言转过目光,目光落在自己的鞋面上,抱紧了自己,轻轻地自言自语:“可是我还是差一点杀了她啊,有什么差别吗?事实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哪里有什么可以解释的?”
“对真秀来说,就是不一样的。”
中国水说,“他现在很痛苦,你知道吗?”
“他现在很痛苦,过了几天忘记了就好。”
雪言悠悠地说,“算了吧,真秀要和我在一起,总是会遇到危险,我不知道阿刹德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放过了我,我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连累真秀,也不想让日之嫒死。”
她低笑,“她是那样坚持,不死心的琉璃娃娃,如果没有人把童话世界让给她,她是会死掉的吧?我不想做杀人犯,真的不想。”
“你是在怪真秀他没有看懂你那一箭的涵义吗?”
中国水问,“你表面上说不是,你心里是的,你在怪他到最后还是不相信你。”
雪言轻轻一震,抱紧了自己,“或许……是的吧,我不知道,真秀他是那么聪明,他判断我是故意要杀人,我就是故意要杀人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但是,雪言,”
中国水走到了她身边,“有些事,太在乎了,反而是看不清楚的。
真秀他比我聪明敏感不知道多少,他之所以会看不破,只不过是因为,他下意识地逃避可能会伤害他的答案而已。
他不是没有能力看破,只不过他害怕认真推敲之后,答案会毁坏他对你的爱。
他只不过是太在乎,所以逃避,他没有判断你是杀人犯,只不过他不愿意想这件事。”
中国水看着对面哲学楼的三楼,“这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你的箭,是自上而下射人日之嫒的肩头的,算上两栋楼肩的距离和重力加速度,画抛物线,你出箭的方位是可以计算的。
如果日之媛是站在走廊里面被你射中的话,反推回去,你的位置应该比这个天台还要高很多。”
他指着上方,“因为哲学楼和医学院大楼之间的间隔很小,你的箭插得那么深,可见力道很强,所以我可以大略这么估计。
而你的箭会这么容易地射中日之媛的左肩偏背后的方位,你不要忘记,日之媛并不高,她站在走廊里面的时候,肩背是会靠在栏杆上的,你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眼力,从隔壁楼顶,一箭射中她靠在栏杆上的部位?你如果真的要射死她,一箭射在她头上岂不是效果更好?从入箭的角度看来,你射中她的时候,日之媛应该有这么高,”
中国水比划了一个在栏杆上加高的动作,“她的位置在栏杆上一米到两米之间,也就是说,她站在了栏杆上。
我不知道她站在栏杆上干什么,但是雪言,你是在救她,不是要杀她,你一箭把她从上面射了下来,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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