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玄一番狂吼之后,容隐手按腰际的新伤,淡淡的仍是那句话,“你有恩于江湖,但就算有倾城之功,杀人仍是要抵命的,你也很清楚,不是么?”
“杀人自是要抵命,”
白南珠淡淡的道,“我也从未想过能赎罪。”
容隐聿修的眼眸都炯炯看着白南珠,白南珠仍旧背脊挺直,铮铮然立于月下。
江南丰叹息了一声,“纵然我等不杀白少侠,白少侠杀人盈野,结仇遍于天下,而能体谅少侠一片苦心之人,只怕不多……”
“那有谁杀得了白南珠,白南珠引颈待戮便是。”
白南珠淡淡一笑。
“且慢!”
人群原本寂静无声,突然有人低低开口说了句话,“你死了,我跟着你死了便是。”
容隐脸色微微一变,众人大吃一惊,就在此时,又有人冷冷的道:“你活着我陪着你,你死了我也陪着你。”
先开口的人是容配天,她是对着白南珠说的那句话,后接话的人是赵上玄,他自是对着容配天说的这句话。
众人心下骇然,面面相觑,心里都道棘手,白南珠也显得很是吃惊,怔怔的看着容配天,双目之中,显得很迷惑、非常迷惑。
若有人要杀白南珠,容配天要殉情、赵上玄也要殉情--等于一死三命,白南珠这条命如此沉重,有谁能杀得了他?他若不死,又何以向被他所杀的那数十条无辜性命交代?难道杀人只消有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便可无罪?
这要如何是好?
六日之后。
很快,白南珠杀人之事传遍江湖,江湖哗然,议论纷纷。
江南山庄已经被毁,江南丰等人到萧家堡临时借住,聿修送容隐回礼花溪养伤,而白南珠却依然留在那片废墟之上,一坐,便是六日之久。
容配天也没有走,六日之中,白南珠坐在废墟之上,她便默默坐在离他十步之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玄在废墟旁草草搭了一个棚子,夏日的阳光,有时候也并不如何让人感觉愉悦,这几日偶有下雨,他便打了伞站在配天身边,为她遮雨,一起看着坐在雨中的白南珠。
六日以来,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也很少吃东西。
白南珠从始至终什么也没吃,配天偶尔还吃一些上玄送来的水果或糕点。
他们都消瘦得很快。
第七日,天降大雨,轰然如龙吟鬼啸,倾盆而下。
几个雨点之后白南珠身上的白衣已经全部湿透,勾勒出的身形消瘦得有如骷髅,十分可怖。
容配天的嘴唇微微动了两下,突然站了起来,冒着大雨向他走去。
七日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向白南珠走去,上玄没有动,油伞还握在他手中,狂风暴雨很快就击破了那把油伞,如注的流水顺着伞柄而下,流经他的手指、手心,而后顺着手肘冰凉沁入袖中。
“我……”
白南珠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此时慢慢抬头,看着踏在雨水中的一双鞋、拖满泥泞的裙摆、身到眼前的手……还有那个全身湿透,发鬓滴水,几乎看不清眉目的女子,仍旧是那样温柔的声音:“你什么?”
“我……好冷。”
她说。
白南珠微笑着张开了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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