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她赶出书店,背后的卷闸随即落下。
我杵在书店外面。
茫然拎着那个布娃娃。
从放榜那天开始,觉得自己被世界遗弃了,心深不忿,成了隐闭少女的我,突然好像找回了一些感觉。
我看着书店对街朦胧月色下的小公园,我曾在那儿忐忑地等着大熊、渴望他答错鸡和蛋的问题。
我们在那儿吃着后来没机会面世的两种乳酪蛋糕,把可乐冰在喷泉水里。
我们曾在那儿一起温习,也曾一起埋掉给徐璐送行的白花。
大熊为什么不肯像这个世界一样,放弃,没用的我?
我跑过马路,走进电话車,拎起话筒,按下大熊的电话号码。
“喂一一”
电话那一头传来大熊熟悉又久违了的声音。
那个瞬间,滔滔的思念淹没了我。
我像个遇溺的人,拼命挣扎着浮出水面,大口地吸气,颤抖着声音说:“现在见面吧!”
9
我跟大熊说好了在小公园见面。
“我现在过来。”
他愉悦的声音回答说。
然后,我放下话筒,走出电话亭,坐到公园的秋千上等着,把大熊送我的布娃娃抱在怀里。
黑发布娃娃那张开怀的笑脸好像在说:“没什么大不了嘛!”
她头顶那双玫瑰红手套是用小羊皮做的,手指的部分做得很仔细,手腕那部分用了暗红色的丝绒勾织而成,再缠上一条粉红色丝带。
然后,两只手套一前一后,手指朝天的用一个发夹別在头上,看上去就像是头发里开出两朵手套花,真的比任何头饰都要漂亮。
外表木讷,除了会把手套戴在头上之外,看来就像个平凡的中年女人的“手套小姐”
,原来也有自己的梦想,并不想无声无息地过一生。
谁也没想到,平平无奇的租书店里面,隐藏着一个布娃娃梦工场。
我隐藏的却是自卑和绝望,这些东西并不会成为梦想。
我满怀忐忑和盼望,看着小公园的入口。
终于,我看到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从远处朝这边走来,先是走得很快,然后微微慢了下来。
我从秋千上缓缓站起来,看着朦胧月色朦胧路灯下那张隔別了整整三个月的脸。
大熊来到我面前,投给我一个微笑,微笑里带着些许紧张,也带着些许腼腆,搜索枯肠,还是找不到开场白。
我躲起来的日子,大熊好像急着长大似的,刚刚理过的头发很好看,身上罩着汗衫和牛仔裤,一边肩膀上甩着一个簇新的背包,最外面的一层可以用来放手提电脑,脚上的球鞋也是新的。
他看上去已经是个大学生了,过着新的大学生活。
我们相隔咫尺,彼此都抿着嘴唇,无言对望,时而低下眼睛,然后又把目光尴尬地转回来。
这样相见的时候。
该说些什么?对于只有初恋经验的我俩,都是不拿手的事情。
“为什么?”
我终于开了口,低低地说。
大熊眼睛睁大了一些,看着我,猜不透我话里的意思。
“我问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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