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翼一阵诧异,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好啊!”
知道银风是有话想对他说,飘进了窗户后,凤翼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床沿,盘起腿,洗洗耳朵,打算当个乖宝宝似的听众。
银风低垂着眼帘,嘴唇张了几次都不作声,过了好久,凤翼几乎等得快不耐烦了,他才突然长长吐出一口气,说出一番话来。
他说的,正是他用“天眼”
看到的景象,银风并不是一个好的说者,他只是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做了一番简述,完全表现不出“天眼”
所见到的真实。
所以凤翼听完后他的反应也完全在情理之中,他几乎是抱怨着:“啊哈哈,风,你不是在讲故事吧,好歹也说得精彩一些嘛。”
“不,我说的是事实,你不明白吗?雪鹰就是谷,那个仁爱的神王就是我们所认识的谷。”
银风摇着头,沉浸在另一种思绪里,“翼,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在翼的心里,谷究竟是怎样的人?”
这样的问题,银风曾经问过,那是在他们刚刚认识不久的时候,被蓝幽谷魔的身份所困扰,拘泥在正义与邪恶不两立的想法中的他,不懂得怎样面对,只有逃避,他逃回了冰封城堡,连一声招呼都没跟他们打。
可是他想不到蓝幽谷和凤翼居然会追过来,他想不到他会意外地看清楚蓝幽谷掩藏在五彩斑斓下的沉郁,原来他们都是一样在逃避的人,就算是魔,也是同病相怜。
心里的结碎掉了,他完全接纳了蓝幽谷魔的身份,把他看作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现在他又问出同样的问题,却是因为无法面对自己。
一直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在乎蓝幽谷的人,因为在乎,所以不惜一切想要在蓝幽谷的过去里寻找一个支撑自己的理由,可是在听到蓝幽谷和不管妖君的合奏之后,才在那天籁般的音韵里猛然察觉,原来,一切只是他的自以为是,他离蓝幽谷竟是那么地遥远,远得他的心不要说融入那份默契相知,就连靠近一点都做不到,那一刻,他才发觉,他从来就没有了解过蓝幽谷,也许,还不如凤翼。
凤翼抓了抓头,仿佛遇到了世间最难回答的问题:“谷是怎样的人啊……这个……以前是神王,现在是魔……奇怪了,怎么又是神又是魔的,他到底有多少身份呀……唉,我也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呢?”
凤翼嘴里嘟囔了半天,最后给出一个不知道的答案,隐约记得以前回答银风好象是说蓝幽谷是个好人。
其实世间最困难的事情就是了解别人,谁能真正说他能完全了解某个人呢?
“不知道……不知道……”
银风失神地喃喃着。
“唉,何苦呢?”
一声轻轻地叹息从门口传来。
凤翼一听声音就跳了起来,眼睛瞪着门口,大声指责:“谷,你好卑鄙,居然偷听。”
银风也是一惊,动了动,没说什么,却反而低下了头。
蓝幽谷站在门边,怀里抱了一大堆零食样的东西,此刻全往桌上一放,没好气道:“耳根子一阵发痒就知道有人在背后念叨我,你还恶人先告状了。
哼,接着念叨呀,我陪你们说,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别再做那些会让自己受伤的事情了。”
后一句明显是对银风说的。
银风抬起了头,一抹惭愧的神情从脸上掠过。
凤翼倒是一呆:“问你你就说呀?”
换做他自己就绝对不愿意说,过去的事情他连想都不愿意想起来。
蓝幽谷笑了,嘴上回答凤翼,眼睛却看着银风。
“不论愿不愿意,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存在,不会因为我不说就消失不存在,也不会因为我说了而有所改变,虽然回忆里有很多痛苦,但是也有很多美好,如果连面对痛苦的勇气也没有,我又如何有勇气活到今天。”
如果不是有那么多美好支持着他,他如何渡过那万年的孤寂。
死也是需要勇气的,当年他既然有勇气选择死亡,又怎么会没有勇气面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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