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皮甲等物收了,放到边儿上架子上头,鸳儿过来又放了王爷那一头乌黑头发,立在后面缓缓通着。
“好歹也是过年了,怎能委屈了?”
王爷于前面坐着,桌上儿只放了一面儿结实的黄铜小镜,哪里似在家中一般,还有那打从海外边儿进的大穿衣镜使?“莫说咱们,便是外头将士今日吃的也比平日好上三分。”
“那昨儿个走了的那些呢?”
“自也带了不少,只委屈他们些,只那胡国也是过除夕的,怕是未曾想过这两日咱们便会动手,待这大仗结了,再好生犒赏众人便是。”
说着,又顿了顿,“这行军打仗的,哪里又顾得上什么年不年、节不节的,前几年爷守边关时,直到了当日才想起竟已过年了。”
鸳儿轻叹了口气:“这般辛苦……王爷何时才能歇息?”
听她这般说,王爷挑起唇角,轻声笑道:“心疼爷了?”
脸上一红,鸳儿手下一顿,半晌没想出如何接口。
便又听前面王爷说道:“这回打完了这仗,爷便向皇帝请辞,这近十年的功夫为这大恒……也尽够了。”
辞官?辞了之后呢?
心里头想着,到底没问出口,辞了之后他也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任他想做什么……自己,也不过是个丫头罢了。
没多会儿,前头几位留守的大人再到了,王爷起身出去应酬。
后面厨房里边儿备好了吃食,一样样的送了过来。
自不同与以往那粗狂的饮食,精致了不少。
后头鸳儿那边儿自也没少了,量
虽然不多,却样样儿不少,一盘盘的,由小喜子小德子二人端了进来。
几位在座的大人们皆瞧见了,却只当是没看见的。
现下军中众人皆知王爷带着个可心的人儿一同出来的。
只是长的何种模样却没人瞧见,只知应是个弱质男子,自没人胆敢打听寻问。
现下瞧着那一样样儿的饭菜送进去,自知那人于王爷心里的分量,又想起前此日子那白天黑夜的熬药闭门,应也是为了后头那人备着的。
军中新春,听不着鞭炮声声,入耳的只有那兵卒踏地的脚步声,外加着阵阵北风。
更没吃着那饺子,却有羊腿烤肉可吃。
待前头吃罢了饭菜,时辰近了子时。
虽不放炮祭祖,各个帐篷里头却好歹守岁点灯。
王爷转到后头来,任鸳儿除了长杉,这才打从床头的小匣子里头翻找了下,取了个荷包与她:“又长了一岁?”
鸳儿一愣,笑着接了那荷包谢了一声儿,打开一瞧,竟又是一对儿金锞子。
“攒着吧,回头那牛啊羊的,买草买料的都需花销。”
王爷逗着她,见长杉尽除了,才一转身儿的坐到了床边儿上。
鸳儿也不接声儿,只收了那对荷包,自放进平素放自己物件儿的包裹里头,又转回身儿来揉着腿。
低眼瞧着她,忽又沉声问道:“这就十四了?”
鸳儿点点头:“是。”
离着出府,还需熬上十一年呢……若是年年都能攒上一对金锞子,再加上平素存的钱,出了府倒不至饿死。
“再过一年……便十五了,届时让容嬷嬷给你行笄礼可好?”
听王爷如此说,鸳儿倒是一愣,稍想了下,方想起这乃是女子成年礼,自家那位母亲已然去世了,身边哪还有旁人可帮自己做这事?听王爷如此说,忙点了点头:“只怕麻烦嬷嬷……”
“哪有什么可麻烦的?虽说容嬷嬷一直未嫁,亦无后人,可却也是我府上老人,本王也重她三分,给你行笄礼自也担得。”
“未嫁?”
鸳儿一愣,不禁抬眼看向王爷。
王爷微微垂眸,叹了一声:“她……快出宫时便遇了那火……若非是为了……此后便一直跟在本王身边,带我一如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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