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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路蝶引着他们顺着盘旋的石阶一直走到底层,这才扑扇着翅膀,晃眼没了影子。
唯独这间铁牢没有守护兽。
尽头处一人跪在黑水中,左右两臂牢牢地缚在墙上的铁环上,那头如水的长发一直飘到白寒露的脚边。
白寒露又往前走几步,带起轻微的水花,那人微微抬头,一双乌泠泠的眼如同赤子般干净。
他心头一窒,停住脚步,“你是幽昙?”
“没想到吾辈也有人来探监。”
幽昙低低地笑了,柔弱地微微颤抖着,“非银,你还活着……太好了……”
柳非银本想看看这个大奸大恶之徒到底是个什么丑陋模样,搞得他那么凄惨,可看到他的脸又这样诚心诚意的一句,竟震得说不出话来。
且不说他这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即使他真去烧杀抢掠,说不定也会有人为了让他展颜一笑而心甘情愿地送上脖子。
“本大爷已经失忆了,你莫想说些话糊弄过去。”
柳非银几步走过去,扯着他的发迫使他抬头,“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烧了我的城,我那个混账老板又在哪里?”
幽昙吃痛地咬唇,澄澈的眼眸有水光打了个涟漪,糅合着脆弱与坚韧两种气质的脸,美得令人心悸。
柳非银这才看到他长发掩着的琵琶骨上钉了两根寒意逼人的透骨钉,双腿已经泡得发黑溃烂。
他手一颤,抓他头发的动作已变成了半抱起他的身子。
小狐狸目瞪口呆,扭头问自家主人:“公子,刚才那个人施展了我们狐族的媚术吗?我都提不起神来骂他了呀。”
白寒露摇了摇头,魅惑之术只能让人混混沌沌地想一亲芳泽,天然之美却令人心神荡漾又不敢亵渎。
幽昙可是三界中公认的最美的上神,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清明还活着,人多半是在毗邻梧桐乡的白鹤仙洲,信与不信全凭你们。”
白寒露默念着咒语,几支花藤从黑水里蹿出来,红色的彼岸花冠织就成柔软的花毯将幽昙托起来离开黑水。
幽昙盯着膝下的彼岸花,突然想起一个人,而一切也都是因为这个人而起,“这花刺眼得很,吾辈还以为它不会再开了。”
“即使你死了,这世上也还会有在月色下悄悄绽放的一夜昙花。”
白寒露盘起长腿在花藤上坐下,一副打算促膝长谈的架势,“这里一时半会儿没有人叨扰,我们这一趟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你迟早也是要进浮屠塔的,不如满足下我等平凡人的好奇心。”
“我听非银说过,清明有个师兄是头狼妖,如何无耻猥琐丑陋不堪,这一见才知道,他不过是嫉妒。
在天牢里这等气定神闲,是要拿吾辈的凄苦当日后的下酒菜吧?真是过分……”
小狐狸对柳非银怒目而视,柳非银无辜地摇扇子看天。
白寒露也知道柳非银必没少诋毁自己,连寄人篱下都那么嚣张的人,他也习惯了。
“下酒菜也是功德一件,就从你和花神长溪的恩怨说起如何?”
原本天界的花神幽昙打死了冥界的花神长溪,堕落入无垠地狱,成为魔神。
这个名字也好久没听人提起了,人走茶凉,生前的风头不过是吉光片羽。
幽昙对着彼岸花出了一会儿神,才淡淡地笑,“陈芝麻烂谷子的,吾辈自己都觉得烦呢。”
第六章
【第四节】
幽昙在天界最为风光的时候,几乎是横着走的,笑起来和风细雨,其实谁都不爱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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