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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早被多灾多难的十九年折腾得麻木,轩辕冕依旧目不斜视地望着牌位,不仅未感到半点诧异,反而有种早知如此的淡漠。
能在这里的不是龙子凤孙也是天子近臣,见过的宫闱秘事不知凡几,此刻均知将有大变,便只如泥塑木雕般肃立原地。
唯有轩辕笺、赵子熙几个位高权重的老臣方敢四处张望打量,或是与同宗故旧交换一个眼神。
在这死一样的静寂中,原先站在轩辕昙身后的轩辕晋缓步而出,在原先太子行礼的锦垫上跪下。
“列祖列宗在上,打断祭礼罪不容诛,实为不肖。
但晋拳拳之心,尽是为了宗嗣社稷,帝祚江山,纵使为今日事将有报应,则请千倍百倍应在晋之身,莫迁怒他人及天下苍生。”
轩辕冕忍不住笑出声来,转头对他那不省心的幼弟道,“此番又有何见教?”
轩辕晋躲开他的视线,淡淡道,“奉父皇圣旨,勘定祸乱、整顿乾坤!”
雍王与太子不同,长得约莫是更像他母妃一些,尤其是那对大而有神的杏眼,说话的时候灵动多情,让人难生恶感,不过也只是曾几何时。
轩辕冕与他对视,忽视心底残余的丝丝悲哀,柔声道:“阿晋,别闹了。”
他的声音实在温存,恍若幼时上巳兄弟一道踏青,为快掉入水中的弟弟提心吊胆;又仿佛第一次随圣驾围猎,安抚被野兽所惊的弟弟。
可轩辕晋听了,除去刹那间的怅然,更多的是愈发明晰的不安。
或许出于对他的信任,轩辕冕曾经大意过失手过,可谨慎如他,哪里还会重蹈覆辙?
“孤不想听你为孤编排的罪证,”
轩辕冕话锋一转,“在列祖列宗面前,孤没有虚与委蛇的兴致。
孤给你两个选择,若你还自认是父皇的儿子,是君上的臣子,你便将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收回去,孤虽不能还待你一如往昔,但还能留着你的王爵,许你半生荣华;倘若你当真要铤而走险,那么……能在这儿的,大多都是我轩辕家光明磊落的男儿,那些说孤失德无能、败坏江山,只能骗骗无知妇孺的罪状檄文,孤猜想他们此刻与孤一样,均是听也不想听。”
兄长气定神闲,轩辕晋心中不由一颤,冷笑道,“怎么,怕你的所为大白于天下,心虚胆怯了么?”
轩辕冕摇头,轻笑道,“皇父教诲,这世上本无对错,唯有成败。
雍王,既有把握在此大放厥词,那便把你整顿乾坤的倚仗请出来吧。
“
第97章纵是无情也断肠
雍王准备好的说辞,统统被他堵住,此刻极为不快,不甘道,“殿下此言,弟弟可就听不明白了,只是天理昭昭,人的所作所为可以瞒得了一日,如何又能瞒得了一世?“边说,他目光向下一扫,掠过双目紧闭的洛王,定在同王轩辕昙的身上。
“再说,诸王难道就愿意我轩辕家的天下被这等小人窃据,最终白白断送么!
“此时据元佑之难不到五十载,有些年纪的宗室怕是还能对昔年今上与四皇子的数年斗法记忆犹新,至于史苏二党与两王之乱更是烽烟方息。
在长安的不谈,就算是远在岭南的宗室也早听闻天家兄弟失和,只是没想到竟已到了如此不死不休的地步,而雍王更是丧心病狂到在太庙祭祀时发难。
宗室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轩辕昙忽然对着牌位匍匐下去,额头贴着冰冷青砖。
一阵沉默后,几个郡王也有样学样,不到半柱香的工夫,以同王为首的宗室乌鸦鸦跪了一地,一副事不关己充耳不闻的模样。
“百年的歌舞升平、锦衣玉食已经将你们的血性都磨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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