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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佩蹙眉:“不是说了对外都说我在衙门,概不见客么?”
小厮很是惶恐:“小的正是如此回的,可那姑娘泼辣说她不怕等……”
秦佩翻个白眼,不耐烦道:“那便说我闭门谢客。”
“小的后来也这么回了,结果那姑娘挺着个肚子,说大不了一尸两命!”
秦佩这才想起,仿佛采女案之时纳锦就是双身子,如今又过了数月……
快要临盆了吧……
“请她进来,”
秦佩无奈道,又对一旁服侍的婢女道,“差人烧些热茶热水,取个绣墩,再找张羊毛毡子来垫着。”
“何必如此麻烦。”
来人声音依旧清亮爽直,正如其人。
秦佩抬眼看去,不由一怔,站起身来。
自己生平有过交际的女子不多,印象里的纳锦虽不如赫连雅娴娇艳明媚,亦不似印象里的娘亲那般端庄灵秀,可也是个一等一的美女。
尤其是骨子里的果决自矜,遇事时的刚毅明智,在他所见女子中极是罕见,总之她不该是如今这般,意气清高还在,可那憔悴不堪,郁郁寡欢之态分明在昭示世人——她在强撑。
“怎么?秦大人贵人多忘事,不过数月转眼就不认得了?”
纳锦扬起下巴,眼泪却氤氲在眸中,只是强忍着未落下来。
秦佩沉默半晌,轻叹道:“你身子重,先坐罢。”
纳锦也不推辞,甩开身边侍候的婢女在绣墩上坐下,没好气道:“退下!”
“可是王爷有令……”
一个看起来颇有威势的嬷嬷瞥了秦佩一眼,阴阳怪气道。
纳锦冷笑:“秦佩你看看,可不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据说我也是个主子,那我的话便不中用,不作数了?还是那句话,你们要是不退下,我就一尸两命给你家王爷看!”
那嬷嬷无奈,使了个眼色,带着一干人等退至十米之外。
“你……怎么清减至此?”
秦佩担忧道。
她如今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肚子溜圆,偏偏人却瘦削地不行,纵秦佩这般不通人事的童男子看着也觉得恻然心惊。
纳锦不说话,忍了半天的泪水还是洒了满襟。
秦佩本就不善言辞,更不擅安抚梨花带雨的女子,也只好默然陪坐。
还好纳锦不同于寻常女子,失态也不过片刻工夫,她取出罗帕拭泪,就听秦佩猛然道,“幸好你有孕在身不施脂粉,不然这脸就真的没法看了。”
纳锦禁不住狠狠瞪他一眼,轻叱道:“什么话难听说什么,难怪到你这个岁数还孑然一身,我看你就是个永世孤鸾的命。”
一听永世孤鸾四字,秦佩先是僵了僵,又怅然若失半晌,最终竟悠悠笑了:“可不是。”
他神神叨叨,纳锦看得一头雾水,却不想追根究底,只苦笑道:“他变了。”
她所指之“他”
是谁,二人心中均是有数。
秦佩叹道:“可事已至此,你又能如何?”
纳锦轻抚小腹,幽幽道,“与我相知相许的轩辕晋,是个坦坦荡荡、至情至性的君子,是个事君以忠、事父以孝、事兄以诚的好人,是个体察民间疾苦,对名利厚禄不屑一顾的亲王,可如今的他呢?”
想起与轩辕晋相交之初的景象,秦佩也不免有些怅惘,可一想起前途未卜的轩辕冕,本就不多的那点抱憾心软顿时便化作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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