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燮请释楚成公十六年
言之于前而祸福应之于后,唯其理事之准而已。
乃有攸言之理,于事之所固然者迂谬而不相及,然而祸福之应,辄如其言而不爽,此岂其言之效哉?攸言之理,非理也,其以理为言,意亦不在理也。
彼盖有匿情焉。
规时度势,欲仇其私而有所忌,乃建一不然之理,以钳制当时而阴用其制。
若夫祸之所自生实他有所系,则固隐情不发,退以免指擿而进以仇奸私。
故险人之托理以动众也。
亦险矣哉!
后世犹弗之觉,奖其奇中,而推以为通理。
君子蒙其欺,小人师其妄,是奚可听之而弗擿乎!
士燮“释楚以为外惧”
之言发于鄢陵之日,而验于匠丽之变。
山涛亟称之以诋平吴之非,而复验于八王刘、石之乱,是何其不一效而足也?呜呼!
骇其言之效,而不推其言与效之实,能弗为邪说之所欺者鲜矣。
夫理事之准,在人心者亦较然矣。
外之与内,安危忧喜之数,闻其相因,未闻其相贸也。
内蛊则外寇间之,外逼则内奸乘之。
是以古之王者攘夷安边,建其威以销其萌,岂徒以防侵陵之患哉,亦以靖天下于文轨之同,而销臣民之逆节也。
以晋验之,唯灵公之不在诸侯,而后桃园之衅作;唯昭公之甘为楚下,而后晋阳之甲起。
夫燮亦犹是师盾之智以替君威焉耳,是知其云内忧者,非为厉公忧而为栾、郤、荀、韩忧也。
其君无赫赫之功于外,则亦无权藉以制其臣于内,国君亲旗鼓以树肤公,公室之隆而私门替,书、偃、锜、至尚未之觉,而燮已知之早矣。
知之而固不能昌言之,非燮之有疑而未曙也,发阴谋者无尽量之词,进不敢任朋党之魁,退不欲以坚厉公之忌,弗获已而姑称此迂谬不然之理,以微动栾、郤之悟。
乃栾、郤弗悟,而其子亦挟勇于井灶之间焉,乃抑郁以死,而智亦穷矣。
故曰“作伪心劳日拙。”
燮何人斯,乃欲托于忠以仇其奸,天与人其听之哉?逮夫燮死而丐与于逆,仅托不往以推祸于书、偃,则燮父子之处心积虑,猾谖深险,固已不能掩矣。
三郤之杀,书、偃之劫,燮所虑也,知厉公之宁外而且以饰内也。
匠丽之执,程滑之弑,非燮所能逆曙也,使知长鱼矫之说不行,书、偃之势复振,燮亦何忌而预以为忧乎?燮为其党忧,而忧偶中于厉公,蒙其欺者遂欲奉燮之言为厉公之蓍蔡,燮因以欺万世而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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