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大学生都知道:六七十年代,毕业生服从学校分配工作是最基本的政治原则。
如果不服从的话,等于你的政治素养和思想品质不合格。
这样一来,学生户口将会被打会原籍,不能享受各项毕业待遇,甚至会被开除党籍。
李懿婧也向他们解释道:“老何他母亲省吃俭用一辈子,才把他送去大学读书。
学校给他安排的岗位是喀什石油厂的高级工程师,放弃就一无所有。
他舍不得放弃前途,更不能辜负了母亲的盼望。
只能放弃了初恋。”
所谓的命运捉弄人,这话放在何老先生身上真的一点都不假。
他和初恋明明相爱,却远在千里之外,这是沉默年代的悲哀。
苏雨晴微微有些失神,她和前夫就是大学初恋走进了结婚殿堂……思及此,她不禁哑声问道:“何老先生,放弃初恋是很难的事吧?您是怎么走出来的呢?”
“我来到喀什以后,也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足足有四年,身边的人想给我介绍对象,我一个都没答应,哎呀,心里就是放不下对她的牵挂啊……”
何林军叹息一声:“后来我听人说,她嫁给了一个机械厂的厂长,那人对她很好,才终于释怀了这段感情。”
苏雨晴点了点头,她转头看着李懿婧,却是问何林军:“您是怎么重新开始另一段感情的呢?”
“因为一个煤炉。”
何林军闭上了
眼睛,他想起了四十年前那个寒冷的冬天。
那一年,喀什地区下了百年不遇的大雪。
喀什石油公司的十条输油管道都冻上了厚厚的冰层,还有几台钻孔机械出了故障,开采不出原油来。
为了保护国家的财产,他不得不冒着大雪去检查维修。
回来以后,双手都没有知觉了,冻伤裂开的血口子甚至深可见骨。
他住的是单身宿舍,想生炉子烧开水,却发现双手根本麻木了,连生火这种小事都做不到。
这时候,李懿婧抱着一捆煤炭敲响了他的宿舍门,说是看他可怜,想给他烧炉子取暖。
他从前和李懿婧没什么交情,只觉得这个女同学心直口快,脾气像个朝天椒似的火辣辣,别人一点她就燃起来了,印象里肯定算不上好,更别谈对她有什么心思。
但那个冬天的屋檐下,李懿婧给他生炉子取暖,一边用扇子扇着风,一边鼓着嘴巴吹气。
她的脸上头上都落满了煤灰,抹了一把脸,连睫毛上都是煤灰。
活像是一只钻出煤渣的小黑猫。
他躺在床上看到了,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却被李懿婧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笑什么笑?!
你出门去检修也不知道多穿几件衣服,冻死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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