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填满的不止是三年六个月零三天的空隙,还有顾元白自己。
他随着马车的晃动而飘荡,石子的颠簸让柔软的车厢之中也成了浮动的海浪。
薛远俯身又起,“圣上。”
顾元白嗯了一声,薛远又低低叫了起来,“顾敛,元白,白白……”
白白是什么称呼?
顾元白艰难道:“叫夫君。”
薛远挑挑眉,不动了,轻柔地抬起顾元白的后脑,让他看着两人相交的姿势,“夫君?”
顾元白羽睫颤得厉害,闭上了眼。
“元白,睁开眼看一看,”
薛远压低身子,细碎的吻落在他的耳朵尖,“你比三年前更加白了,我却更加黑了,你瞧一瞧,我和你贴在一起的时候,这感觉多明显。”
顾元白脸上升起热意,他的手指发麻,不敢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古人。
勉强睁开眼看一下,又猛得在羞耻下偏过头,“……青筋毕现,哪里值得我看?”
薛远眼中荡起笑意,顾元白又佯装不耐:“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若不想动,那就躺着让我来。”
薛远眼中一深,开始动了起来,让圣上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
銮驾前往两浙的路上,薛远把圣上养成了一个废人,伸手穿衣张口吃饭,没胃口了有人哄着,吃撑了有人揉着胃。
只是薛远担心圣上整日待在马车中会憋坏身体,每日必定带着圣上策马或是缓步行走片刻。
顾元白越来越懒,每日处理政务外唯一外出锻炼身体的时间也总是敷衍以对。
他倒是反思了自己,反思的却是在亲密中说的荤话、玩的花样比不过薛远的这一回事,顾元白虽然在现代没谈过恋爱,但他懂得可不少,这么一比,他合理应该是逗得薛远脸红心跳的那一个才是。
一天,他苦思良久,正准备风轻云淡地用荤话逗弄薛远时,薛远却突然掐了把他肚子上的软肉。
顾元白一愣,跟着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脸色瞬息变化。
薛远欣慰道:“臣总算是将圣上养胖了。”
虽说是没有胖了多少,但至少有了些肉,薛远心底自豪无比,比做什么事都来得成就感强烈。
顾元白却接受不了,他当日没有说什么,第二日一早却换了身飒爽骑装,主动骑马前行。
薛远在他旁边,牵着他身下马匹的缰绳,稍微错开圣上半步,一同并肩随马往前。
他们对话低声,肩膀越靠越近,瞧起来亲密无间。
一路之中,褚卫越来越沉默,偶尔视线从他们身上划过,定定看了片刻之后又垂下了眼。
若是薛远仗着圣上不懂风月而对圣上心怀不轨,他自然可以自诩正义之士上前阻拦。
先前薛远在外,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可这一路走来,他却已经心知肚明。
薛大人已而立了,未成婚未有妻妾,孑然一身,他相伴在了圣上身边。
褚卫心中的那些自傲和自尊,让他无法佯装不知地再插入圣上与他中间。
不甘和苍白掩藏在心底,不想要旁人看出分毫,脊背挺直,不想露出软弱和可怜。
只是偶尔看到圣上的笑靥……还是会想起他曾温和笑对着他的模样,想起那夜被绑入宫中,龙涎香浓重,明黄床单被圣上细长手指攥起皱褶的绮丽场景,圣上侃侃而谈时双眼有神得仿若发光,褚卫曾见过那样的光景,便再也无法忘记。
多少次的如梦中有那样的一双含笑双眼,伴着花叶从虚无处而来。
只要想起这些,还是会有些想要落泪的难过。
前方的顾元白忽而觉到了什么,他若有所思地转头一看,就见到褚卫偏过了头,长发在他脸侧被风吹起,下颔紧绷,隐忍而克制。
但他未曾看上多久,薛远就不经意间转过了他的头,用肩侧挡住了他眼角的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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