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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焘撇了路昭一眼,心想着这些汉臣就是心思缜密,方方面面考虑得忒过周全,定是想到这皇位继承的问题了,便是睿儿想要皇太孙之位又如何,自己本来就有意于他,只要他提,他便答应!
他低头看着赫连睿笑道:“睿儿,你快些说,你要讨的恩典是什么?”
“皇爷爷,慕昭仪的侄女慕媛在徵宫已经三个月了,可皇爷爷却没有旨意赦免她宫奴的身份,所以她在徵宫的地位颇为尴尬,我想请皇爷爷下道旨意,赦免她的罪过,并赐她春衣的女官品阶,这样她的身份便明确了,而且还有禄米银子可以拿了。”
赫连睿眼睛望着远处那浅粉色的身影,她正在和薛清蓝采嘻嘻哈哈的放纸鸢,手里牵着纸鸢的线,三个人跑在一团。
赫连焘顺着赫连睿的眼睛看过去,也微微点头,这个慕媛他在徵宫也看见了几次,委实是乖巧可爱,他那晚口头答应了慕昭仪让她将侄女接到徵宫来,后来就没管过这档子事了,没想到睿儿倒是将这事记在心里头。
其实慕媛宫奴的身份慕昭仪一个月前便已经派保仪姑姑去内务司说过了,但内务司那边该是受了那颜的吩咐,皆推说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们不敢私自更改慕媛的身份。
这件事儿让慕昭仪着实恼火,抓着茶盅半天喘不过气来:“那颜狗贼,为何处处针对我慕家,我都已经送了他一双九龙白玉环,他难道还觉得不够不成?”
保仪姑姑也皱着一双眉毛道:“虽说我们推着是那公公搞的鬼,可内务司却打的是规矩牌子,这照理说也也没错,娘娘等皇上来的时候再去和他提下这件事情。”
不想廊柱后边伸出一个圆圆的脑袋来,赫连睿一脸自告奋勇的神色:“昭仪娘娘,媛儿这事便交给我罢,我自会想法子让皇爷爷给她恩典,你就别再想这事了。”
慕昭仪瞥了赫连睿一眼,见他牵着慕媛的手从那跟大廊柱后边走了出来,两个人站在面前,一高一矮,赫连睿瞧着慕媛的神色无比亲昵,心中若有所悟,点点头道:“竟然睿儿愿意帮忙,自然是极好的。
睿儿,媛儿是否能脱离宫奴的身份全凭你的本事了。”
赫连睿连连点头道:“昭仪娘娘放心,我定会将此事办的妥当。”
赫连睿在慕昭仪面前接了这事以后便总想找个时机和赫连焘说,可不巧这个月赫连焘因为准备筹划南下征战的问题一直没来东宫,所以这事儿自然也就拖了下来。
每日去徵宫,一见到慕媛,他心里都觉得惭愧,慕昭仪见他蔫头蔫脑的,知道他是因为夸下海口没有办成事儿,心中有愧,也不勉强他,只是笑着对赫连睿道:“我再给你一个月时间,你若是没办好,我便自己和你皇爷爷说去。”
见慕昭仪都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赫连睿心里更是不舒服,本想求着父亲带自己去皇爷爷那边,结果赫连晟说明日是三月三,皇爷爷忙着和大臣们商议祭祀礼仪,叫自己不要去打扰他。
一想到三月三日,赫连睿脑袋里灵光一现,明日定然能见到皇爷爷,到时候再开口不迟。
现在正是个好机会,赫连焘自己亲口说了要什么都想给,那自己刚好就可以将这事儿给解决了,方才一说出自己的要求来,赫连睿便觉心里那块大石头去掉了,有说不出的轻松,远远的望着慕媛在那边嬉闹,恨不得马上跑过去和她说这个好事。
赫连焘见赫连睿竟然只求了这样一件事儿,心里也颇为遗憾,本还想顺势封了他做皇太孙的,没想这傻小子只顾着别人的事情。
他伸出手来摩挲着赫连睿的脑袋道:“睿儿,你难道没有别的要求了?”
“皇爷爷,我现在就只想讨这个恩典,都说皇上是金口玉言,你不会反悔罢?”
赫连睿抬起头来有些紧张,若是皇爷爷不答应,那他可真没脸面去徵宫见媛儿了。
他赶紧找出话来堵住赫连焘的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生怕赫连焘会摇头。
“皇爷爷可没说不答应。”
赫连焘见他那紧张的模样,心里暗道真是一个傻小子,竟然没有听得出来自己的意思,一心只想着那个小丫头的事情。
也罢,大虞历代都没有立皇太孙的规矩,自己也没有必要开这个先河了,于是朝赫连睿笑道:“皇爷爷这就下旨,着内务司去销去慕媛宫奴的身份,并加封其为春衣。”
周围的内侍宫女们听了,脸上皆是一片羡艳的神色,春衣乃是大虞后宫的女官一职,正五品,每月有十两银子的禄米钱,四时衣裳每年各有五套,逢年过节还有额外的份例银子,一般的宫女都至少要熬到十七八岁上头才能做到这个品阶,现在慕媛七岁不到便到了这个分位,她的前途可是大好哇。
毕竟人家有靠山,自己也不能和她去比,羡艳之余,各人都想到了徵宫的慕昭仪,心里闪现过失落,这是人家的造化,自己是怎么也羡慕不来的。
转念朝这边想下,不少内侍宫女的心气又放平静了些,只听那边赫连睿还在追问:“皇爷爷,宫里头春衣的衣裳可以慕媛穿的,要不要去帮她重新做几件?”
这皇孙殿下和慕春衣的情分真是不同,或者这位慕春衣不仅仅只是慕春衣而已,几个头脑机灵的内侍宫女早就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对慕媛见了都要恭敬些,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赫连焘见孙子还在为慕媛的事喋喋不休,不由笑道:“内务司这些事都会办妥当,你便不用再想这个了。
你且过去向张延之大人行个弟子礼,明日起你便去清心斋跟着张大人修习汉学,以后便不用去徵宫了。”
赫连睿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是他心里也知道拜张延之为师是一个不错的起点,毕竟张延之是太子太师,皇爷爷这么做也是暗示了他将来会承继父亲的身份了。
他走到张延之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弟子礼,朗声说道:“太师,睿儿愚钝,不免要劳太师多费心了。”
张延之见赫连睿进退得宜,彬彬有礼,心里更是喜欢,赶紧将他搀扶起来,笑眯眯的看着赫连睿道:“皇孙殿下不必多礼,老臣定当倾囊相授。”
文试完了便是武试,这可是大虞皇族的看家本领,下了演武场,皇子皇孙们一个个精神抖擞,拉弓搭箭,就听嗖嗖的声音不绝,那箭靶子上边的红心都快被箭给刺穿了。
武试比了射箭和骑马两项,其中南安王得了射箭第一,骑马第二,两项合起来算拿了第一,而赫连睿虽然年纪小,却也不弱,在下场的十六人里得了第七,赫连焘看着不住点头,对站在一旁的太子道:“睿儿文武双全,真是咱们赫连家的俊才,你可要好生培养着。”
赫连晟点了点头应承下来,心里却有几分难受。
赫连睿的母亲是他最喜欢的魏良娣,若是父皇要是立他做皇太孙,照着祖宗规矩,母死子贵,魏良娣在册立旨意下了以后便要被赐死,一想到以后便再也见不到魏良娣,赫连晟的心便如被人揪到了一处般,生生的疼了起来。
他真不希望父亲开口要立睿儿为皇太孙,尽量拖着罢,能让魏良娣多活一天便是一天,赫连晟望着骑在马上的儿子,神采焕发,小小的身子却已是英姿勃发,心里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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