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来转去,还是这一对,互相映衬彼此,赏心悦目。
她现在可以把心思藏得这样好,一节课上完,全无纰漏,依然会记得插讲笑话,逗得笑声阵阵。
只是课间休息的时候,眼角干涩的有些疼,望出去迷迷糊糊的一片,又口干舌燥,无限疲倦。
熬到了下课,顺着人流往外走的时候,她脚步有些缓。
重见的冲击已经慢慢过去,最后一丝的期望也已经断灭,她暗暗握拳,这样其实也很好,手里的课表已经过半,或许再擦身而过几次,等到自己用细细小小的小红勾把表格填满,快速的转身离开,大概也就这样了。
那天答应了吴总还要去做些文件翻译。
因为前一晚刚买了件新衣,特意换了个冬天不常用的白包。
出门拦车的时候,因为还早,冻得一哆嗦。
结果自己太积极,和工人们一起走进厂里,行政处还没上班。
她百无聊赖,忽然记起包里还塞着相机,顺手摸了出来,对着小广场上被冻住的小喷泉照了几张。
相机不是她的,还真是身世曲折。
丢失之后,很久很久之后的某天,悠悠接到了那个旅店的电话,说是旅店因为重新装潢,从沙发底下找了出来,她又恰巧登记了名字和电话,于是一路快递到了自己手里。
所谓的很久,是说她已经可以打开相机,一张张的翻开照片,而足以忘却深夜回旋走廊间自己的的哭声。
后来去市场配了充电器,一次次给那块电池充电,闲下来了,一个人了,就看那些照片。
这才发现,两人的合影,少的可怜,她不爱拍照,他也是,于是只剩下满目妖娆却素冷的黄山风景,空荡荡的在存在记忆卡里。
有辆车在身边停下来,吴总放下了车窗:“小施,来得这么早?”
悠悠收起了相机,坐进车里,微笑着寒暄了几句。
原来今天翻译完文件,还是想请她再陪着客户在厂里转转。
悠悠坐在办公室,手里一叠报关文件和产品介绍,做的不算很快,才整理完,就有人来喊:“小施,吴总让你去下头车间。”
她把资料全都交给了办公室其他人,拿了包下楼。
还是那天的印度客人,这次随身带了另一个翻译,不是苏漾,这让她大大的送了口气。
一路转到了流水车间,客人问起了空调的电动机,似乎很有兴趣。
电阻电容什么的,悠悠也没听不明白,只看到客户拉着翻译,拿起一个模型看了又看,连连摇头。
眼看着他掏出电话,走到远处开始低声说话,对方一起来的翻译小张解释给吴总听:“客人说印度市场上的空调电动机的型号和中国的不一样,他看了那几个,都不满意。”
吴总没想到他还有意订购空调的电动机,有些意外,连忙对悠悠说:“你告诉他,可以按照他的要求订做。”
客户走过来,浓重的口音,只是说:“wait,wait。”
吴总打了个电话,只说:“是,我们在装配车间。”
她模模糊糊的想起了什么,觉得心惊胆战。
他又拍拍自己:“你告诉他,小靳马上就过来。”
似乎只过了片刻,又或者是很久,车间的门口,日间强烈的白光一片中,走进的那个修长身影,黑色的西服,或许背着光的缘故,完全看不清表情和容貌,只是气度清宇而卓然,走在这有巨大的机器声音轰鸣的车间里,却似乎让人听的见脚步声。
悠悠惶然间后退了几步,身前明明拥着一大堆人,她却觉得人太少太少,少得不足以隐蔽自己。
靳知远只是在和吴总寒暄,又和印度客户打了招呼,关系熟稔。
自始至终,从没有让眼神跨越半步。
她见到此刻他正凝神听着客户和他说话,远远望去,那么多年,好像一点没变——专注的时候,眼神凝黑似墨,他特有的神采飞扬。
原来这样就真正的遇上了,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可以装作从来都不认识,刻意的冷漠,她循着他的姿态,将距离缓缓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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