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六个人分别塞到那三辆车中,其中一辆suv拖着抛锚的面包车到前边的服务站。
同事们一个个冒着大雨换了车,杜微言跟着小梁,忽然错愕的发现,坐满了。
那个司机有些无奈的咧嘴笑笑,又看了眼衣着单薄又浑身湿透的年轻女孩子,指了指最后边的那辆车:“哎,你等等,我去问问。”
大雨滂沱之中,杜微言走向那辆黑色的车子,不住对司机说:“谢谢你。”
司机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笑着说:“没事。”
又低头对着车子后边的那人说,“麻烦了,易先生。”
只听见后边的那人不轻不重的答应了一声,杜微言下意识的想探头看看后边那人长什么样,只是目光扫到了副驾驶座上堆着的几个箱子,显然副驾驶座是不能坐了,她便有些尴尬的顿在那里。
依然是那个声音闲闲的传来:“让她坐后边吧。”
不知道是不是秋意蓦然寒了数分,杜微言猛打了个哆嗦,上下齿都忍不住轻轻一磕……这个声音,为什么这么熟悉?她绕着走回后座的时候,觉得自己连着踩了好几个小小的水坑,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没直接摔进去。
车门重重的关上了。
她忍不住,抬起眼,打量了一下身边坐着的人。
是个年轻男人,手里举了一本杂志,恰恰遮住了他的脸。
杜微言心里突了一下,瞄见那是一本语言类的杂志,封面的页脚处印着“阗族”
两个字——她知道的,学界这个风潮还没有过去。
而这个风潮与热点没有过去,便意味着,她杜微言,依然是学术界的宠儿。
于这个年轻的学者而言,此刻看到这个名词,有些突兀,自然也有些骄傲。
杜微言很快的回过神来,心底掠过几分惊讶,坐在这辆车里的人……为什么会对语言学的核心期刊感兴趣?
那人似乎知道她在打量自己,缓缓的将杂志拿了下来。
他有着一双奇怪的瞳孔,颜色极纯,似乎是远古的黑色玄武岩。
即便吸尽了外边一切的光线,可它从不闪耀,即便尊贵摄人,也总是色泽内敛。
杜微言的呼吸在瞬间僵住了,那个名字在唇间几乎要脱口而出——
然而前边的司机回头问了一句:“易先生,可以开车了么?”
易先生?
杜微言眉梢轻轻一挑,那个名字顺势滑落下去,她张了张嘴:“你叫什么?”
他答非所问:“还是老样子,帮了你的忙,不会说一声谢谢。”
年轻男人的声音像浮云般飘来,仿佛有着笑意,可是他的眼神中,殊然不带半分温度,就像是此刻窗外浇灌下的冷雨。
他把杂志放在一边,嘴角的笑意终于由浅淡,渐渐拢聚成浓烈,最后慢慢的流淌蔓延至眼中,有着难以逼视的英俊。
这样的英俊,让人心底不安。
杜微言注意到他说了一个“老样子”
,心里咯噔一下,双手握拳,指节几乎抠进了掌心。
老样子……他指的……是当初自己做的那些事?
而他似乎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伸手,微笑着说:“易子容。”
四
他对她伸出手,又顿了顿,有片刻的僵局。
而不知为什么,杜微言觉得,就连这片刻的停顿,都是他刻意的。
等到杜微言想要把手抽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显然,易子容暂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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