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并没有说完,他看见她手中的书,被狠狠的掷过来,他不闪不避,只是轻轻的闭上眼睛。
页脚坚硬如石,就砸在了眉梢的地方,有一种类似刮骨的疼痛。
书哗啦一声就散落在地上,他只觉得有温热的一道细流从眉梢处滑下来,可是只滑倒脸颊的地方,就已经慢慢变凉。
“展泽诚,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我还以为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就算是分手了。
”
鼻间已经可以闻到血的腥味,他似乎没有顾忌到自己的伤口,一字一句的说:“我不会和你分手。
”
白洛遥抬起目光,不深不浅的看着,却没有露出半分的诧异,或是波澜,她顿了顿,简单的说:“你不要逼我。
我够恨你了。
”
语调清平冲淡,大约就是所谓的如枯槁死灰,连争辩都不曾予他。
恰好有护士走进来,看到这幅场面,吓了一跳,怯怯的问:“先生,需要包扎一下吗?”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淡淡的挑起眉梢:“我可以等,等到你消气为止。
”
这就是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在那之后,他便只记得她的眼神,挑衅般的回望他,像是尖锐透明的针,一点点的推进他心里。
或许细如麦芒,并不见血,可就是永远在那里,稍微触及,便痛不可抑。
她曾经自杀,她亦爱他这么深,于是他还是有一丝念想在,尽管细若游丝,可到底还是支撑着自己的;她曾经自杀,于是他不敢逼她,他等她。
不错,他一直是在等……等得自己精疲力竭,等得自己耗尽了所有,等得自己看清可笑的怯懦和自欺欺人。
原来,她爱自己,从来没有想象的那么深。
出院的前一天,白洛遥的行政处分也正式下来了。
林大姐代表办公室的同事们来看她,拿了鲜花和水果,态度和蔼,一个劲儿的安慰。
因为捐赠者并不打算追究责任,只一张行政处分,算是很轻的处罚,用林大姐的话来说:“人难免都会失手一两次,你把病养好,然后回来上班。
孙师傅说了,现在他修补青铜器都找不到人帮忙,他就等着你回去。
”
说起来,她还真想念那间不见天日的工作台。
真正静下来工作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不想,柔软的毛刷擦过文物历经千年的存在上,就像山间清新的岚气滑过发间颈后。
曾经那一方小小的工作台好似自己可以依靠的港湾,可是回想起来,距离竟然如此遥远,仿佛这一辈子都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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