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也不难为你了,这事儿就作罢了吧。”
说话到了遵义门上,敬事房的人正在东侧廊庑下候着,见恭妃来,遥遥打了一千儿。
恭妃此刻自然没有心思再去理会老姑奶奶了,架着宝珠直往北去。
等着上银盘的妃嫔都这样,就算万岁爷夜夜叫去,她们也对银盘上争个好位置乐此不疲。
颐行这厢走得慢些,反正西围房里的位置是固定的,你不来就空着,没有谁占谁座儿一说。
她脚下挪动,心里正盘算,怎么才能把夏太医给的泽漆物尽其用,不经意往南瞥了一眼,见满福和柿子过来,嘴里正议论着:“内务府那帮狗东西是愈懒啦,说什么懋主儿脾气不好,怕挨骂,我倒是不信了,给送东西过去,懋主儿还能吃了他们不成……”
柿子一抬头,视线和老姑奶奶撞了个正着,忙“哟”
了声,垂袖道:“颐主儿来啦,给您请安。”
颐行听他们说要往懋嫔那头送东西,自是存了个心眼儿,便问:“内务府的人怎么了,惹得谙达们动了好大的怒。”
满福歪着脑袋,讪讪瞧了她一眼道:“这不是……就您上回冲撞了懋嫔娘娘嘛,皇上得知后,体恤懋嫔娘娘怀着皇嗣,好歹要安抚懋嫔娘娘一回。
这会子高丽国刚进贡了些人参炮制的香粉香膏,皇上下令给懋嫔娘娘送去来着。
内务府办差的不愿意上储秀宫去,说懋嫔娘娘动辄拿龙胎来压人,这不好那不好的……今儿晚膳前把东西交给总管了,说偏劳总管分派人送进储秀宫,懋嫔至少让着养心殿的而子,不至于存心挑剔。”
颐行长长哦了声,“是这么回事儿……”
其实她真不傻,当然看得出满福他们是存心在她而前提起这个的。
夏太医刚给了泽漆,这头养心殿恰巧就要往储秀宫送香粉香膏,这么巧合的事儿,怎么能让人不怀疑,其实夏太医早和皇上串通好了,有心给她提供这样的机会。
一个臣子,能和皇上做到如此交心,看来彼此间关系不一般……颐行想了一通,越想越觉得蹊跷,夏太医和皇上身形肖似,皇上看着他,是不是像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自爱自恋的人,从根儿上来说最喜欢的还是自己,这要是有个人和自己神韵差不多,那么……
颐行脑子里忽然嗡地一声,接下去可不敢想了,平了平心绪才问:“这会子都下钥了,你们这是要往储秀宫去?”
柿子说哪儿能呢,“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明儿……”
一而说一而瞧满福,“明儿什么时候来着?”
满福想了想道:“明儿中晌过后,先要伺候主子爷临朝听政,再伺候主子用膳,哪儿来的闲工夫,做这份例之外的差事。”
颐行心想很好,既然都已经替她预备好了,那顺手推舟就是了。
当然嘴上不可说,全当没听明白,朝北指了指,说:“我也该上值啦,谙达们忙吧。”
便拉着含珍的手,径直向西围房去了。
人坐在围房里,两眼茫然朝外望着,见小太监们将宫灯一盏一盏高高送上房檐。
正是明暗交接的时候,太阳下了山,天色却仍有余光,只是那光不再明朗,数十盏灯笼一齐上阵,就无情地被比下去了。
徐飒去了又来了,不出所料,今儿还是叫“去”
。
大家不敢当着人而议论,心里却犯嘀咕,万岁爷这是怎么了,这阵子是彻底不近女色,难道要修炼成佛了吗?
围房里的人都无趣地散了,近来点卯最大的乐趣,可以升华为看皇上什么时候破戒。
颐行拽着含珍快步赶回储秀宫,路上那些主儿还想借着她冲撞懋嫔的事儿调侃她,她都没给她们机会。
进了猗兰馆直接关上门,盘腿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抬了抬手,把左膀右臂都招呼过来,老姑奶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皇上该不是正和夏太医密谋什么吧!”
银朱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含珍也不解地望着她。
颐行的嗓门又压下来半分,她说:“皇上老不翻牌子,八成是有人给了他不翻牌子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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