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这称呼用在她身上,便只有充入后宫一种解释。
姜漓不是没有预感,把她软禁在这里,除了钳制裴玄思之外,也不会只是闲做个祈福禳灾的闲散女冠那么简单。
可当真的听到这种暗示时,心还是猛地一紧。
裴玄思说的没错,自己的命若不能由自己做主,便只能永远受人摆布。
或许,是该走那条路的时候了,像他一样,不顾一切地拼上性命。
打定主意后,她沉住气,胸中不再空落落地发慌了,看着那张笑里藏阴的脸,从容客气道:“以后在宫里还要多多仰仗,公公的照拂,姜漓绝不敢忘,但不知公公能否帮我一个忙呢?”
这话听起来倒有几分像是想通了。
那老太监眨巴着眼,仍旧戒备地看她:“什么事?先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对公公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姜漓绷着坦然自若的表情,继续道:“家父的忌辰就在这几天,本来都和义父说好了,一起去祭奠,如今看来是不成了,烦劳公公差人去东阳书院转告一声,另外再替我捎张单子,请他老人家把我留在书院的东西归置归置,一并送到这里来,不知成不成?”
那老太监着意在脸上盯了几眼,才阴恻恻地笑道:“成,这有什么不成,小事一桩罢了。
不过,咱家可把丑话说在前头,别明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心思可千万用对了地方,若不然,哼,他落不了好下场,你自己也得折进去,何苦呢?”
雪夜,残月挂在宫墙上。
清冷的光映着满地莹白,四下里一片晨色微启般的朦胧。
几个幽灵般的影子顺着墙根溜到角楼下,拿勾绳攀爬上去,很快几具宿卫禁军的尸首就被无声无息地扔了下来。
片刻后,随着一串沉重的闷响,城门两侧的券门轰然打开,数不清的黑影从藏身的街巷里涌出来,拥着一乘抬舆蜂拥而入。
里面偌大的瓮城空无一人,杂乱的脚步在四壁间回荡出潮浪头激荡的声响,惊破了原本的沉寂。
正对面城楼上灯火稀疏,廊庑间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扇窗,里面暗漆漆的影子诡异的探出头来,打了个呼哨。
坐在抬舆上的人似乎早已等得不耐烦,看到讯号的同时便扬手发令。
汹汹人潮奔涌过去,眼看就要冲进洞开的内门,疾掠的风响突然破空而来,冲在最前头的十几个人应声而倒。
守卫没被清空,居然还有埋伏!
人潮向前的势头登时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全都望向高墙间的各处垛口。
那上面却到处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正在狐疑不定,又一道急促的风响从头顶掠过,等众人回神转头,就见抬舆上的人喉间扎着一支银亮的箭矢,被死死钉在了檀座上。
“潞王已然伏诛,哪个再敢妄动一步,这便是下场!”
沉冷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飘来,暗蕴着内劲,雷鸣般在瓮城上空回旋,震得人耳鼓胀痛,浑身陡颤,好些心生惧意的慌忙丢下了兵刃。
一霎间,漆黑的城头上火把重重亮起来,四下里照得通明如昼。
左右两边侧门打开,数百名甲胄精良的神策军刀斧手冲进场内,将一众战战兢兢的叛军缴了械,捆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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