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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暗自思忖,这盒子梨花胭脂,香味虽取自梨花,但颜色却是出自野海棠,难不成蕊花夫人根本沾不得其中一样?
倘若是梨花,那还罢了,但若是蕊花夫人天生不能碰触野海棠,那这责任却得算在她头上。
也的确是她私自决定要用野海棠着色的,这没有什么好推脱和抵赖的。
果然,医正让蕊花院的丫头取了那盒梨花胭脂来,他触手闻了闻,“也有可能是擦了这胭脂的缘故。”
双翠得了话,立马恶狠狠地瞪了颜筝一眼,那表情一洗方才的忐忑犹疑,好似证据确凿,已经胜券在握。
那医正写了方子交给丫头,“夫人脸上的癣不重,并无大碍,按着这方子吃两剂药就好了,但千万要记得,若是脸上发痒,切勿用手去挠,挠破了,恐怕要留疤。”
他提起药箱,正待要离开。
颜筝却忽然叫住他,“大夫请留步!”
她轻移莲步,冲着蕊花夫人轻轻福了一身,“四季园颜筝见过蕊花夫人。”
还未等蕊花夫人开口,她又转过头去对着医正恭声问道,“大夫,小女有事求教。
我曾听说,这世间有疑难杂症,有些人吃不得羊肉,有些人喝不得牛乳,还有人不能吃鸡蛋羹的,可有这回事?”
那医正并不晓得颜筝是谁,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颜筝恭恭敬敬地求问,他便也没有自恃身份。
他认认真真地回答起来,“我从医十五载,见过不少这样的病人,有些病情轻微,沾了这些东西,便会喷嚏不停,最多身上发些红疹,有些症状重的,呼吸气促,胸闷气短,若是不及时救治,也有性命之忧。
但若是下回不再吃它,则就不会犯病。”
他想了想,又说道,“我还曾见过中漆毒的年轻人,只因为屋里新打了家具,他闻不得漆味以至发病,浑身水肿溃烂,脸庞浮肿眼窝下陷,几疑将死。
后来,只不过是将他放到旧屋,以汤药相佐,不到两日,肿消疹退。”
颜筝接着问道,“那大夫可曾听说过有人……闻不得花香沾不得花粉?”
她眼角的余光留意到蕊花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心里不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她继续问道,“譬如,我从前认识个姐妹,她每年三四月间花开四溢时,总是很容易喷嚏不停,若是哪日沾染到了花朵,就会浑身起疹子。
就好似……”
语气微扬,拖着长长的尾音,“就好似蕊花夫人的脸那般。”
医正抚着胡须点头,“这自当是有的。”
颜筝睁着一双大眼,闪闪发亮,“那请教医正,我这位姐妹该如何避免发病呢?”
医正想了想,“三四月间繁花盛开,这得了花粉病的病人,是防不胜防的,但只要不与鲜花太过接近,当也该无碍的。”
颜筝谢过了医正,目送着他离开,心情却比来时要轻松了许多。
是的,夏朝贵族园林讲究平衡,花草树木相间而载,取个阴阳调和之道。
只是有些人更偏好五彩缤纷的花朵,便只在院子的角落载几棵高大的树木压阵,有些人虽不好妩媚娇花,但亭台楼阁间,也总爱摆设上那么几盆,点缀色彩。
可这座蕊花院里,除了竹子,却一丝旁的颜色也无,连果树都不曾栽种一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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