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放胆说道:“姑娘手头太撒漫了,奴婢劝姑娘留个心眼,就是将来嫁入赵家,有银子傍身,日子也能好过些。”
月娥瞅着她,感慨,连丫鬟都看出来赵伯章靠不住,自己从前怎么就糊涂油蒙了心,什么都看不到,她用羹匙搅了搅燕窝,“这样的话心里知道就行,不用在外人跟前提起。”
云珠高兴地道:“奴婢知道,就跟姑娘一个人说说”
,云珠意外姑娘听进去她说的话,从前姑娘掏心掏肺对赵家公子,别说是银子,不知给了多少,就是头面首饰折变了填进去。
月娥把盅子里的燕窝一点点刮干净,母亲心疼她,燕窝这样金贵东西舍得买给她吃,从前她竟体会不到母亲的心,几时关心过母亲,镇日心里装着负心人,把身边亲人忽略,想想心里惭愧。
月娥把盅子交给云珠,云珠下去,胭脂端着一铜盆清水进门,“奴婢兑好了水,给姑娘擦擦,清爽清爽”
月娥嗯了声,也没正眼瞧她。
胭脂绞了帛布给月娥擦手脸,不时心虚偷眼瞧她脸色,月娥始终不搭理她,看向她的目光淡淡的。
月娥身子有了气力,徐徐下地,云珠回屋,正看见姑娘在房中走动,“姑娘不宜太劳动了”
一眼看见窗子开着,又忙着走去阖上窗扇,边埋怨胭脂“姑娘身体才好,窗子怎么打开了,着了风,回头又大发了”
这丫鬟年纪轻轻,絮叨个没完,是个嘴碎的。
“屋子里气闷,我让胭脂开的,我已好了,无甚大碍”
胭脂正端着一铜盆水往外走,白了云珠一眼,就你这小蹄子事多,显摆忠心,心下狐疑,主子醒来,对自己冷落落的,一点不像从前,看云珠倒和气,别是云珠小蹄子背着自己跟主子下话。
下晌,上元县西街官道上跑来两乘小轿,前面是一乘二人抬的绿呢轿子,后面是乘小凉轿,在秦府门首歇了轿,一个下人赶到头轿子前,束手恭敬朝轿子里面道:“回大爷,秦府到”
猩红锦缎轿帘打起,里面走出一个身穿华服,长相俊美的年轻书生,下轿后,来到后一乘小轿子前,恭恭敬敬朝里道;“秦府到了,请母亲下轿”
顺着话音,一个绫罗裹身干瘦的中年妇人探出头来,年轻公子忙上前,搀扶妇人下轿。
那中年妇人望了眼秦府乌木门,脸部肌肉动了动,心底不屑,眼睛里不经意留露出来。
赵伯章之母葛氏,嘴角一撇,对着儿子,小声嘀咕,“你现如今是举人老爷,县太爷见了你都称兄道弟,先前不过受了她秦家一星半点好处,怎可没点气性,让她拿捏住你,秦家不过仗着有几个钱,眼睛里没人,男人的事怎容个妇人褒贬,夫君看上的女人,她若真贤惠就该出头接过来,以礼相待,依我看你岳父寻常不在家,姑娘也没人□□,娶过门,要好好立规矩。”
赵伯章春风得意中带着一股清傲,应道:“儿子知道,进了我赵家的门她就不是千金大小姐,要守我赵家的家规,男子汉大丈夫,岂肯让妇道人家束手束脚,儿子想要那个女人,也由不得她,秦氏是商户女,素来短规矩,求母亲多费心教导。”
赵伯章举了孝廉,报喜差役到赵家讨赏,邻里前来道贺,把赵母葛氏喜得足忙活几日,才想起打发儿子去岳父家报个喜信,见儿子黑脸回来,不免动问,赵伯章气头上,又添了些话,葛氏听完就变了脸,儿子睡窑姐,不算什么错处,媳妇牙尖嘴利,没过门,就管东管西,这还了得!
待忙活过一时,人契少了,就拉了儿子,亲自去亲家走一遭,打算当面质问教训未来儿媳,诘责亲家母教女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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