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陆铮坐在他面前,将后脑勺对着左邵卿的时候,左邵卿犯难了。
他抓着陆公爷粗硬的长发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试着盘出一个发髻,却总是弄成一团乱糟糟的发包,根本没法束起来。
陆铮等的不耐烦,回头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自己动手盘了个髻,带上玉冠,不一会儿将一头长发收拾的齐齐整整。
左邵卿感叹于他的好手艺,同时注意到这次陆铮的装束有些不同,略微一想就明白了,男子二十及冠,陆铮此时的装束不正是成年男子的打扮么?
只是……“陆公爷今年满二十了?”
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十九才对。
陆铮玩味地看着他,“本公未满二十也是成人了,谁敢说本公于理不合?”
左邵卿无话可说,朝廷上未及弱冠的官员不是没有,穿上官袍,戴上管帽,谁还在意对方的头发是散发还是束发,是包布巾还是戴冠?
像陆铮这种战功赫赫的国公爷,恐怕也没人把他当成未成年对待。
“时候不早了,用膳!”
左邵卿看着外头的天色,果然已经到了用餐的点,没想到他竟然和陆铮在房间里呆了这么久。
见陆铮直接转身就走人,左邵卿已经习惯了他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快步跟了上去。
夕阳的余晖照在前面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上,就像一颗粗壮的苍天大树,莫名的让人心安。
左邵卿鼻头发酸,他以为两世为人,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特别心动了,做与不做都是以价值来衡量。
就例如陆铮,他首先是镇国公,其次才是一个专情又英俊的男人,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抓住这个男人,将他据为已有。
可是现在,他觉得就算哪天陆铮失势了,只要他还愿意站在自己身边,做自己的依靠,自己就不会放手。
他贪恋的其实不仅仅是权势,也有陆铮本人带来的温暖和心安。
左邵卿吸了吸鼻子,盯着陆铮的背影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完全没意识到前面的人突然转过身来。
他陡然停下脚步,仰头望着那隐藏的光影背面的脸庞,嘴角咧出一道幸福的笑。
陆铮眉头紧蹙,“不高兴?怎么又哭又笑的?”
他哭了吗?左邵卿呆呆地伸手摸上脸颊,果然指尖碰到了冰凉的液体,他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他怎么就哭了呢?怎么会哭了呢?
上一次流眼泪是什么时候?是入江府的第几个年头?
犹记得刚知道自己的命运只是左邵晏踏脚石的时候,他哭过、求过、闹过,可是最后的结局五一不是以失败告终。
他最终也没能因为眼泪让那个男人心软,没能走出那个幽静的院子,直到他因为胡乱用药走火入魔,功力猛涨。
似乎从第二个年头开始,他即使再伤心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从那之后,他学会了忍,纵然心里再恨再伤,也没掉过一滴眼泪,没有用的东西流来何用?
可是现在,他竟然因为内心的一点点感动就掉眼泪了,这真是……软弱啊!
一道阴影投下来,在左邵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铮做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嘴唇碰到那湿润的眼角,陆铮用舌头舔了舔,咸的,他伸手将左邵卿脸上的泪迹擦干,冷着脸问:“为什么哭?”
左邵卿羞红了脸,二十几岁的大男人了竟然因为这点小事掉眼泪,这比之前在房间里发生的还令人难堪,他低声回答:“没,就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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