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之奂来做什么?谢绫穿齐整了衣裳,才道:“进来吧。”
柳之奂端了早膳入她房中,见她已经好端端地站在桌前盥洗,略是惊讶:“师姐竟已醒了。”
他俯□,把碗筷一件件放上桌,连做这样的事都做得神情专注。
谢绫轻轻一笑,把手里的帕子扔回盆里,道:“怎么又亲自做这种事?你是师姐的客人,不是仆人。”
柳之奂这才回过身来,向她微笑,清晨的光映入他的眼眸里,温和又明亮:“春闱马上就要开考,今夜我便要住去贡院的号舍里了,有九日见不到师姐,临行前自然要来和师姐道个别。”
谢绫忙得把这回事忘在了脑后,经他一提醒,恍然笑道:“是该开考了,是我记性不好。
你放宽心去,号舍里吃住得不好,有什么需要打点的,尽管与师姐说。”
他要赴考,她却尽关心些吃住上的事。
柳之奂知道她这是在宽他的心,明知没有什么好打点的,还是点头嗯了声,想了一想,又道:“师父来了信,至多三日便要到长安了。
彼时我尚在考第一场,恐怕不能亲自迎接师父,还请师姐代我向师父问安。”
谢绫醉了一夜,腹中空空,正举起木筷动饭食,听到这一句却是一愣,又惊又喜:“师父要来长安了?”
“今早上的信,兰心看你睡着,便交给了我。”
谢绫不掩喜色,欣然道:“这是好事。
等师父来了,放榜那天,我和师父一起给你庆功。”
她兀自畅想着师徒三人团聚的场面,柳之奂却是欲言又止,眼中的光泽明明灭灭,最终还是开口道:“师姐,你近日与宫里的人来往甚密,师父他要是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
谢绫目光忽而一黯。
她拜师的时候年纪尚幼,师父要她在祖师爷面前发过誓,此生不与皇宫中人交往。
从前她与苏昱不过是互相算计,是逼不得已,便没把这句誓言放在心上。
可是经过昨夜,却好像有哪里不同以往了。
此刻再想起来自己所发的誓,连她自己都生出了一丝隐忧。
柳之奂续道:“看昨夜陛下对你的模样,不像是对待一个大夫。
师父要我来长安时特意嘱托过此事,我却没有尽到本分,还要向他赔罪。”
“罢了罢了。”
他的话让谢绫本不平静的心绪忽乱如麻,搁下碗筷道,“我自有分寸。
师父那里,不会有事的。”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风流惯了,所以总爱戏弄她。
纨绔子弟她见得多,便也时常安慰自己,把他归入那一类。
但是自他说了要娶她云云的话之后,她再回想起相处以来的种种,包括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切历历在目,更让她觉得心中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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