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她不可置信地望向一旁的男子。
那人戴着簇新的乌纱帽,绯色袍,补子绣着四品的云雁图,清隽的面容多了几分沉稳。
见她望过来,从来深情的眼神却下意识躲闪,不敢直视。
又有什么人在她耳边歇斯底里地尖叫。
“你这不知廉耻的贱妇,到了这般田地,竟还敢勾引五爷?”
染着金凤花汁的指甲钳住了她的下巴,她咬紧了牙关不肯就范,苦涩的药汁却仍旧毫无阻拦地灌进她的喉咙,呛得她如同溺水的人一般,撕心裂肺地咳嗽着,清明的视线如同被血色侵染了一般,一点点失去了焦距。
第5章
一片黑寂夜色中,晏安宁猛地睁开眼,交叠的双手下意识地捂着喉咙,大口喘着气坐起。
屋里昏蒙蒙的,守夜的招儿听见动静,趿着鞋子急匆匆转进屏风后面,燃了一盏灯,甫一走近,便被晏安宁满头是汗,牙关紧咬的模样吓了一跳。
“姑娘,姑娘!”
婢女熟悉的声音将她的意识从梦魇中扯了出来,晏安宁睫毛颤了颤,浑浊的视线在招儿焦急的面容上顿了顿,忽地伸手将其紧紧抱住,嘴角慢慢拉平。
招儿不明所以,低声问:“姑娘可是魇着了?”
她轻嗯了一声,那些支离破碎却触目惊心的记忆碎片却在她的脑子里四处乱窜,像是在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是梦吗?
哪里会有那般真实的梦呢?
真实到,她甚至看见了招儿为了护她,被人活活掐死了。
有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地浸湿了婢女肩头单薄的衣料。
怎么办……
她这样费尽心机谋求的事情,最终似乎害了她,和她所有在乎的人。
*
昨日下了一整夜的雨,顾昀晨起见了,不免忧心安神汤是否得用。
他有心去怡然居寻她,走到半路却被谢氏的婢女拦了去:“五少爷,快回去瞧瞧,侯爷说今日要与您一道去马场呢。”
顾昀诧有些诧异这突然的消息,但亦不敢怠慢,当下歇了心思,随着婢女回了承辉苑。
阳安侯这几日心情好,也有心给中了举给他长脸的庶子脸面,是以一连几日都歇在谢氏屋里。
见到英姿勃发的三子,阳安侯满意地捋了捋胡须:“不错,有老夫年轻时的风范。”
他年过四十,却仍旧没有发福,在一众老友中显得格外扎眼。
再加上顾家人特有的俊朗面容,说起这话来倒是毫不心虚。
“儿子比起父亲,还是多有不及。”
阳安侯便笑了:“既如此,今日便陪为父去马场上跑几圈,免得到时候入仕了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平白丢了顾家的脸。”
顾家开朝是武将世家,只是因各种原因逐渐没落,到了阳安侯这一代,出了个手握大权的执宰顾文堂,才成了外人眼中的书香门第。
然阳安侯是武将脾气,虽得意儿子一举中了秋闱,在文臣经治方面,却也没什么能和儿子说的。
顾昀在来的路上便听婢女说了,当下便含笑应是:“父亲愿意提点,儿子自然却之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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