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原本因着没能拦住江恶剑的众人更不约而同地悉数跪下,分明承受着不远处热浪炙烤,偏却一个个如坠冰窟般瑟瑟发抖。
问话的自然是萧临危。
他倒不可能以身犯险,只在近身护卫密不透风的围守下稍作圜视,见火势虽猛,整个逆云帐算是毁得彻底,但好在逆云帐本就处于王庭最偏冷处,与其他相隔甚远,倒不至于继续蔓延,且已有潜火兵正展开扑灭,便又下意识地搜寻应也在这近处的一人。
结果并没有看到厉云埃。
而本以为厉云埃兴许已回了他的宫帐,毕竟从司韶令的态度来看,萧临危心知他自会将人安顿妥当,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却半晌过去,跪地的众人仍一副兢悚发抖的模样。
“王妃……王妃他……”
竟好像是没有一人知晓厉云埃的下落。
是司韶令命人将他带走了?尤其刚刚那敕风堂鬼使此时的确也消失无踪,萧临危眸色骤沉。
“本王问,王妃在哪?”
于是终有人立刻重重磕头,却是颤声道:“王上饶命,事发突然,还、还没有见到王妃出来……但已经有人进去寻了……”
没出来?
萧临危本就可怖的双眸更凶戾映出狰狞火光。
先不论厉云埃究竟在何处,不得不承认的是,整个王庭皆知这位从南隗接回的王妃虽容貌隽美,实属大多粗犷的北州人遥不可及,但由于手脚残疾,甚至没能分化,又不时被发落到这没什么人伺候的逆云帐,还不如一些妾妃受宠。
在这向来以强为尊的北州王庭,并不值得全力以赴的追随。
否则哪怕这火势再猛上数倍,他是生是死,也早该有了定论。
只不过,萧临危眼下的几番质问,显然让所有人又忽地颠覆以往认知。
“那就王妃若没了,今日在场的人,一律处死。”
已有部下适时置了御椅,萧临危就在原地坐下,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开口。
也在他话音方落之际,此起彼伏的哀求不绝于耳。
“王上饶命!
王上饶命……”
可惜,再未给脚下如蝼蚁的众人丝毫视线,连听也听不见,萧临危已然越过他们,森邃眸底卷起汹涌波涛,与滔天火舌遥遥而对。
统共也仅隔了不到半刻的功夫。
却所有人邈如旷世。
直至残风卷开弥漫的硝屑,黑云虽没有消散,但依稀自火中走出的单薄黯影有如披着万丈霞光的神祇。
一瘸一拐地从这片焦土里捧出盎然生机。
正是厉云埃。
也自他出现的下一刻,终能死里逃生的一众侍从已将他簇拥,看他略显艰难地抱着笨重的箩筐,无不争先恐后地上前欲替他分担。
许久未曾见过这份阵仗,厉云埃倒仍是镇定,只是原本皙白的脸被熏得黢黑,披着他湿淋的外袍,一时看不出身上有无受伤。
偏他手上力道更足,显然不打算将筐内刚从帐后解救出的小菜圃拱手让人。
就在半刻之前——
江恶剑飞奔而至时,看到早该出去了的厉云埃似也才想起这块风水宝地,竟又折返回来。
紧接着,令江恶剑有记忆以来最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一向清冷没有脾气的王妃,抖着手高举起铁锹,迎面给了司韶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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