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裴饮雪。”
薛玉霄摩挲下颔,看了半天。
她没有避人,信纸摊开在桌案上,一侧韦青燕好奇问:“少主,郎君这是什么意思?”
她虽然学了认字,但还不能看懂其中含义。
薛玉霄道:“他说了一筐盼我平安归来、贤良淑德的好话,最后才图穷匕见,说我只知道给……呃,不知道给他多写几句。”
韦青燕自然不懂这些“笔墨情趣”
。
薛玉霄见信中所言,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裴郎西窗独坐的身影。
虽有灯花落尽,却无棋子轻敲,虽有天上明月,却无身边明月,孤身徘徊、形影相吊。
她想到这里,想起他柔软微凉的长发、他沐浴后随着窗下松风飘荡到掌心的发带,青丝拂过指间缝隙,如水般的触感……薛玉霄失神片刻,笔尖墨痕滴入信纸,落下一个浅浅的污迹。
她却不介意,物资紧张,没有换纸,落笔写下去。
“婵娟复裴郎书:
我闻徐州有名醋,糯米酿就,香润醇柔,鲜甜无比。
恰逢徐州百姓送了我一车,我说不必如此,何以用得这么多?众人到底不从,推说可以赠裴君取用,于是腆颜收下。
此番战胜归京,并无他物,没有佳礼赠予亲戚同僚,只为裴郎赠此车而已。”
她笔锋顿了顿,觉得玩笑太过,怕裴饮雪真的生气,便又描补一句。
“料想京兆桃花已发,我不能得见,这倒无憾。
只可惜裴郎一片相思之情,我不能得见,确实深憾。
另,”
写到这个字,后面应当还有后话,但薛玉霄却不再续下去,只说,“笔墨纸满,千言不尽,归京再叙。”
随后搁笔。
墨痕干透,请驿卒送回之后。
薛玉霄继续整理军务,但这次她倒很难看得进去了,有些神思不属,待徐州城迎来晚霞,一匹快马跑入城中,禀报说:“大军已下高平!”
“好。”
薛玉霄只说了一个字。
她知道供给不足,需要整顿后再图后续,正要开口,传信兵卒又道,“得胜后先锋官立即换马回城,只慢小的身后一步,大约马上就要到了。”
薛玉霄呼吸一滞,连忙起身将外衣脱下,道:“你不早说。
快快——”
说着就要从议事厅进入内室,打算卧病在床,卖个可怜,让城中军医来打掩护。
可惜李清愁来得太快,迅捷如风,城中亲卫见是先锋官,都不敢阻拦。
薛玉霄才刚准备好,她便推门进来,一身肃杀血气未消,周身寒意能将人逼退一丈,她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来,站在床畔,急迫问道:“伤哪儿了?如今怎么样了?什么叫卧床不能起居?倒是说句话啊,军医呢!”
军医支支吾吾道:“大人、大人,将军大人是因伤得了急症。”
李清愁质问:“什么急症?你们要是治不好她,我必然——”
话语未落,薛玉霄不想牵连医师,便起身跟李清愁道:“我听到你攻下高平郡,这伤一下子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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