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到了长安城高大的城垣,迷蒙的日色中,像连绵的群峰横亘在天地间。
杨广觉得,离开半年却有恍如隔世之感。
一切都既熟悉又陌生,那森森九重宫阙就在眼前,却又觉得遥远。
“千岁,奴婢要告辞了。”
刘安对出神的杨广说。
杨广回过神来,赶紧绽开笑脸:“刘公公,这次专程传旨,你真是辛苦了。
若非公公奔波,难说我何年何月再回京城。”
提起此事,杨广至今还心有余悸。
几天前当得胜班师的大军离开寿春,圣旨命他留守扬州,这对杨广不啻晴天劈雳。
半年征战,大奏凯歌,满怀喜悦要献俘阙前,万万想不到父皇不许他返京。
正当他无比失望地与将士话别时,万万没想到又现转机。
刘安飞马再传圣旨,重又召他进京。
私下从刘安口中获悉,原来是母后从中干预。
他想,看来母后这把保护伞必须牢牢抓住。
刘安见杨广又出神,再次告辞:“千岁还有吩咐吗?奴婢就去复旨了。”
他这是再次提醒杨广。
岂料杨广仍未领会:“烦请刘公公转告母后,傍晚时我进宫请安。”
“传个话跑个腿奴才还能办到了,为千岁效劳,奴才责无旁贷心甘情愿。”
刘安见无希望,话语像凉嗖嗖的小北风一样。
杨广感觉到了,这是刘安对此行未得到礼物表示了不满,他赶紧暗示:“公公的辛苦和情意本王尽知,容傍晚相见时再行致谢。”
刘安不冷不热地走了。
杨广心事重重地回到晋王府,心绪不宁地吃过晚饭,坐在那里发呆。
宇文述提醒:“千岁,该去拜见皇后娘娘了。”
杨广白他一眼,冒出这样一句:“宇文先生,你把我坑苦了!”
宇文述大惑不解:“千岁此话,实令卑职茫然。”
“都是你,再三劝我查封南陈国库。
如今可好,刘安得不到礼品生怨,我两手空空如何去见母后?”
“千岁不需忧烦,府中不乏金宝,多选几件带去孝敬就是了。”
“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杨广煞费苦心,挑选了十几件精美物品,领王义跟随进宫。
暮色袭来,人影模糊。
杨广远远望见仁寿宫门前站个太监,他紧走几步奔过去:“刘公公,劳驾迎候,受累了。”
岂料门前并非刘安:“千岁,刘公公因旅途劳顿,身体不适,在室内迎候,姑且由奴才代劳。”
杨广心中如吹过一阵冷风,刘安一改惯例,显然是挑理了,心情又转沉重。
正殿内炭火正旺,暖意融融,独孤后端坐龙榻,左侧宫女手托银盘,右侧宫女手擎金盏,刘安于下首侍立。
杨广近前叩拜:“儿臣恭请母后圣安。”
独孤后吐出瓜子皮:“广儿平身,此番平陈功勋卓著,我心甚慰。”
“儿臣何德何能,全仗父皇洪福母后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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