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这种时候凶我!
男生蚊子哼哼地打了三个哭嗝,嗝完自己都没忍住,稀稀拉拉笑了好几声才意识到自己要控诉,“我是让你凶我才打电话吗!”
“是是是,”
尹知温老老实实地应着,本来有很多表达想念的骚话想说,这会儿也硬生生地全吞进肚子,“很累吧?”
“累死了……”
陈非寒抠着手里的干颜料渣子,“你说点安慰人的。”
“啊……我想想,”
尹知温笑起来,就和从前的每一天一样,絮絮叨叨地讲着身边人的好笑趣事,“今天胖子穿了两种袜子,前天猴子在一楼厕所走了个滑铲,正好滑到文三的数学老师身上。”
“噗,”
陈非寒喉咙痒,笑得嘎嘎嘎嘎的,“你呢?你有什么好笑的?”
“我没有好笑的,”
尹知温看了眼窗外的阳光,“我只是想同桌了。”
电话里只剩一点呼吸声,他猜废猫在擦眼泪,只是擦着擦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他清楚得很,陈非寒的执行力相当恐怖。
自从去年脑子犯抽开始搞数学,这人起码做了三本试卷册,两本练习题。
课间做,午休做,即使时间断续也要计时,睡觉前能多解决一个问题是一个。
他也清楚得很,越是有执行力的人,越希望回过头时还有人看着自己。
两人一直絮叨到七点多,陈非寒哭得面颊发酸。
他骗仙女说吃了早饭,挂掉电话就去厕所清理工具。
一上午,连严厉的徐老都看出来不对劲,指着陈非寒的作品不敢骂人。
这小孩儿黑眼圈严重,衣服也是昨晚在教室里见过的,想来一晚上没睡,一直在画室坐到天亮。
他赶紧招了助教过来,让她免去陈非寒今天的作业。
“该休息了,”
徐老师说,“今天别来了还是,物极必反,下笔都不果断。”
好容易混到午休,窗外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场太阳雨。
陈非寒压根不清楚自己怎么走路的,也没心思吃饭,他吃不下,甚至把画笔带出门了都没反应。
到常来的小吃街看看,小小的蒸菜馆里坐满了同期,他盯着露天的现炒厨房,忽然实实在在地想起家来。
想胖子,想老许,想尹知温了。
……才不想尹知温,他嘟囔,这人今天早上还凶我。
这样想着,太阳雨忽然小了一些,陈非寒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忽然看到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那身影还穿着校服,衣服裤子都有些湿,手里拿着一把在商店十块钱能买到的透明雨伞。
“你真是,”
那人的无奈藏在雀跃之中,慢慢发酵成宠溺的口吻,“我有时候真忍不住想抽你。”
陈非寒稀里糊涂地呆站着,就这么直视眼前的正脸。
他知道这张脸,这张脸演过仁礼的宣传片,站过升旗仪式的颁奖台,贴在学科楼大大小小的奖杯旁,更巧的是,他还和这张脸同桌了近一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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