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已定,司马光不再迟疑,连上五道折子,以“不通财务”、“不习军旅”为由,推了天子的擢拔,自请出京。
这朝堂的,市井的纷乱始终没有停歇的意思,却有一户人家却没工夫打理远在秦州的田亩,反倒紧张兮兮的关注起了自家后院。
“这么久了,当真无事吗?”
屋中,韩遐急的团团转,冬日里满头都是虚汗,只恨不能冲进内室瞧上一瞧。
“头胎岂会那么快?你转的老身头都痛了,赶紧坐下!
”一旁韩老夫人倒是不怎么着急,还有心情呵斥这沉不住气的孙儿。
祖母都放话了,韩遐再怎么担心妻子,也只能讪讪坐回了原位。
不时就探头瞧瞧内室,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
韩邈见状也安慰道:“有钱太医在里面坐镇,弟妹必然无事,你也别太焦心了。
”
这道理,韩遐其实也是懂的。
钱乙钱太医可是当今妇幼科的圣手,听说皇后生产时,都是他在旁看护的。
现在被阿兄请来,只要不是太过凶险,肯定会母子均安。
然而知道归知道,担心还是丝毫不减的。
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妻子的哀嚎,简直让韩遐坐立难安。
汗湿的手在裤腿上狠狠擦了擦,韩遐又起身来到桌边,斟了杯茶,端给了坐在正中的甄琼,还不忘低声道:“兄长再饮一杯吧。
”
甄琼:“……”
他今天都喝了十杯茶了!
然而不但是韩遐,就连韩老夫人和韩邈眼中都有浓浓的期盼之色,甄琼也只能硬着头皮又喝了下去。
今天他穿得可是一件崭新法袍,郑重的可以直接去参加大朝会。
在他左手边的桌上,摆着一支形如宝塔的避雷针,在他右手的桌上,则放着一个由酒精罐子叠起来的小山。
据说宝应观最能护产妇平安,那么还有什么能比宝应观里坐镇的通玄先生更灵验呢?
于是甄琼就被韩家人请到了上座,锦衣华服,祥宝在侧。
多喝几杯敬茶算什么,要不是面对活人不好上香,说不定他面前都要摆上香炉,插满线香了。
见甄琼又喝干静了,韩遐这才松了口气,坐回原位,眼巴巴向产房看去。
甄琼则擦了擦额上的汗,他都被这小子感染的也紧张起来了。
妇人生产当真这么凶险吗?甄琼对此可没概念,就连孩子是怎么生的都有些懵懂。
但是送去产房都有一个时辰了,哭喊也断断续续传来,这老半天还生不出,着实让人忧心啊。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向身边。
只见旁边坐着的男人眉头微蹙,目光一瞬不瞬的看向内室,模样虽说颇为镇定,但是放在身侧的手早已攥紧,鬓角也渗出了些汗。
能让邈哥露出这般的神色,必然也是紧张的。
忍不住,甄琼伸出手盖在了韩邈的拳头上。
韩邈身形一颤,转过头来,对上甄琼有些担忧的目光。
他微微一笑,反握住了对方的手。
两人的目光一触即分,又同时望向内室。
握在一起的手却未分开,像是支撑着彼此一般。
如此又难熬的又等了半个时辰,直到甄琼又喝了六杯茶,婴孩的啼哭才在内间响起。
韩遐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高声叫道:“生了?可是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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