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佳宁着奶奶捂着钱国成的脑袋又是吹又是摸的直乐,她拿手指头捏了捏钱家锋的耳朵笑着说道“我弟去年磕破头我妈都没这个模样。”
“你还敢说。”
钱老太太气势汹汹地转过头“你这死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能”
钱老太太着钱佳宁手里的苍蝇拍一时卡壳了“怎么能怎么能用苍蝇拍把鞋抽回来呢你瞅给你小叔打的。”
“不抽回去怎么办”
钱佳宁一脸无辜地着她“不抽回去你那鞋就砸着我爸了。
怎么,我小叔是你儿子,我爸就不是”
她忽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脸惊惧地着钱老太太“难道我爸是我爷爷年轻时候和外面女人生的,所以你才这么不待见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这个死丫头”
钱老太太坐炕上气坏了,她着一直低头无动于衷的二儿子,气急败坏地喊道“钱国盛,你你养的好闺女。”
钱国盛低着头,嘴里嘀嘀咕咕的,要是耳朵尖准能听见他在嘀咕“我听不见,我啥也听不见。”
钱佳宁唇瓣微微弯了起来,对钱国盛的做法很满意。
钱国盛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钱家大姐钱国华虽然是女孩,但是作为一个孩子还是挺受疼的,钱国华又是个爽利的性子,七八岁就能把家里外头收拾的利利索索的,因为她特别能干、性子又强硬,钱老太太从来都不敢为难她,有事还喜欢和她商量商量。
长子钱国茂更不用说,那是家里支撑门户给父母养老的,那在家里是不一样的存在。
而钱国盛从小就不说话,性格温吞,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吭声,曾经还有邻居嘀咕这莫不是个傻子吧。
后来钱家老两口发现钱国盛虽然不是傻子,但也不是伶俐的,比如说他自己就一个窝头填肚子,还能掰给吃不上饭的邻居大半个,气的钱老太太揍了他一顿后每次只给他半个窝头,省的他糟蹋东西。
有能干的长子长女在,钱国盛在父母眼中就和隐身人一样,只给他些饭食饿不死就行了,但多余的关那是想都别想的。
钱国成和钱国盛差了好几岁,彼时钱国茂都能下地干活了,钱国盛也能拎着筐去捡麦穗,因此钱国成一出生就没饿肚子。
再加上有父母疼着,好吃的好喝的养着,钱国成长的白白嫩嫩胖乎乎的,特别招人喜欢。
不管钱老太太多累,回来一到小儿子就乐的眉开眼笑的,而钱国盛此时就只能在一边眼巴巴地着,着爹妈对弟弟笑,而他自己却从来没有得到过那样的笑容。
老实巴交的钱国盛长大了,他着憨憨的,但是学习吃苦干活也肯下力,在没有人帮衬的情况下,自己通过了棉纺厂的招工考试,这时候家人才发现原来这个二小子不傻呀。
刚刚考上工厂时,钱国盛还享受了几个月爹妈的温暖关,可随着在工会的牵线下他和李婉珍处对象后,钱老太太再一次冷漠起来,因为钱国盛的工资不肯全部交钱老太了。
钱老太太当时也是又哭又闹了一大场,但是从未反抗的钱国盛这次却没有妥协,他说他要攒钱养活老婆孩子,不能把钱都给家里。
老实人执拗起来十分可怕,即使老太太都说要上吊他也没多拿出一分,宁愿跪在地上被钱老太太打破头,也不肯把钱交出来。
就因为这件事,虽然结婚后钱国盛每个月都得拿五分之一的工资买东西送到家里,但李婉珍从来不吭声。
后来等钱国成长大了开始时不时的问他哥借钱,从一开始的五毛一块,到后来的五块十块。
因为钱国盛两口子加起来工资不少,这点钱不影响生活质量,所以李婉珍也没说话。
她是见过老太太作天作地时候的样子的,她知道自己干不过那个戏精老太太,所以干脆花钱买平安,不过给出的钱她都一笔一笔记着,早晚拿这个和钱国成算账。
钱佳宁就是知道自己亲爹当年在结婚后拒绝把工资全部上交的事,所以觉得他还有救,起码不是那种唯母是从的愚孝男。
再加上这些年他把自己和弟弟捧在手心里疼,自己吃不好喝不好也要先紧着孩子,她就硬不下心肠对钱国盛不管不问。
好在钱国盛不是那种没救的人,钱佳宁这些日子每天晚上给他洗脑一个小时,把他的自以为是全部打碎费尽心思重塑他的三观,让他了解什么是大家什么是小家,让他知道什么是为人处事的底线,让他明白并不是老人的什么话都听才叫孝顺。
在钱佳宁反复的絮叨中,钱国盛一天比一天羞愧一天比一天脸红,钱佳宁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只欠一个时机让钱国盛彻底明白他这些年帮衬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钱佳宁没想到时机来的这么快,他们刚一回镇上就撞到了欠了大笔赌债的钱国成。
他理直气壮的让钱国盛还钱,还威胁要卖钱佳宁抵债。
钱国盛心里越来越凉,他知道钱佳宁说的都是真的,他的隐忍退让造就了今天钱国成的无法无天。
可到钱国成和那几个人一起倒在树下,习惯性的心疼又从心底冒了出来。
可是他刚提了一嘴送钱国成回家后,钱佳宁又毫不留情的怼了他,他这才反应过来,钱国成都想卖自己闺女了,自己居然还心疼他,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钱国盛很羞愧,也觉得自己很没用,连一个十几岁孩子都明白的事他糊涂了一辈子。
他更觉得对不起钱佳宁,是自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才让她一个女孩挡到了自己面前,去收拾自己因为心软造成的烂摊子。
想起每天早上五点起来练拳的钱佳宁,想起那本卷边的少林拳法大全,钱国盛特别难受,要是自己强硬,哪用的着一个女孩练拳来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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