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后来我们到了铁路边上,那片野地里修了一道铁路。
他让我留下,自己带着孩子沿着铁路边继续往前走。
当时天还黑了,他们没走几步就看不见了,我站在那儿等着,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我就听到——”
黄立柱喉头一哽,像是不忍说下去了。
夏冰洋面无表情道:“继续说。”
黄立柱咽了口唾沫,颤声道:“我听到那个孩子的惨叫声。
我确定是那个小哑巴,小哑巴不会说话,只会叫,嗓子又尖又亮。
我只听见他叫那一声,后来就再没有声音了——同乡回来后,我问他,孩子呢?他说‘处理掉了’。”
处理掉了……
处理掉的含义是处理掉了那个孩子的性命吗?
夏冰洋用力揉捏着香烟,看着黄立柱问:“你们杀了那个孩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小哑巴杀掉,我只听到小哑巴的叫声。”
夏冰洋换了个方式问:“孩子多半已经死了,你还说出来干什么?”
黄立柱双眼放着晦暗的光,眼里有泪光浮现,看着夏冰洋道:“我这两年多都没睡好觉,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就听见那个孩子在我耳朵边惨叫……我天天梦见天天梦见,我实在受不了了。”
夏冰洋冷笑道:“所以呢?你想让我帮你做心理辅导?”
黄立柱低下头哽咽道:“我不知道那个孩子死没死,他可能还活着,你们去找一找吧,万一他还活着——”
话说一半,他说不下去了。
夏冰洋闭上眼睛皱着眉捏了捏眉心,道:“东子。”
任尔东见他懒于应付黄立柱,于是把谈话的任务接过去,看着黄立柱问:“孩子是从哪儿拐的?”
黄立柱道:“蔚宁市一个叫白鹭镇的地方。”
“几个孩子?”
“三个。”
“参与拐卖的一共有几个人?”
“算上我和我的同乡,一共五个人。”
“你知道其他四个人的名字吗?”
“坤哥带来的俩人一个叫耗子,一个叫老猫。”
“你那同乡叫什么,你也不知道?”
“他们都叫他瘌痢头,我叫他大赖,我们都没有讲过自己的名字。”
任尔东摇摇头,在笔记本上记下一堆代号,又问:“你们开的是辆什么车?”
“白色八成新的面包车。”
“车是本地的吗?牌号是多少?”
“不知道,这些我都不知道。”
“那你还知道些什么?”
黄立柱低下头想了一阵子,道:“我就知道那个孩子是从白鹭镇拐来的,七八岁,长得挺秀气,是个哑巴。”
“那个叫坤哥的,他有什么特征?”
“啥特征……”
黄立柱忽然精神一振,看着任尔东道:“我想起来了,他左耳垂缺了一块儿。”
任尔东心道这的确算一个明显的特征,起码在司法系统里比较好辨认。
他向狱警借来一台笔记本电脑,登陆警局内部系统把所有网络追逃的疑犯和所有和拐卖人口挂钩的名字里有‘KUN’发音的人全都调出来,让黄立柱一个个挨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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