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鸢把风筝给段九拿着,提起裙子去找持厌。
他正在房里换衣裳,门打开的时候,阳光照在他后背上,百里鸢看见他背上狰狞的墨色刺青。
他拉起衣裳,刺青被遮住。
伽蓝的男人有刺青不奇怪,她没想到持厌这样的乖小孩儿也会去纹刺青,而且一纹就满背。
肯定又是夏侯潋那个小子带的。
百里鸢撇撇嘴,假装没看见,坐在鼓凳上看他套上中衣,又穿上外袍。
他低头系衣带和盘扣,眼皮低垂着,长而密的睫毛遮着墨色眼眸,是很恬静的模样。
就是脸色苍白了点儿,那是他前几天刚服完药的缘故。
持厌最后戴上琉璃耳瑱,归置好房里的床铺,才跟着百里鸢出门。
胭脂胡同白天冷清,只有几个鸨儿敞着门隔着胡同嗑瓜子聊闲天。
他们从后门进了云仙楼,灯笼没有挂起来,回廊和檐下都光秃秃的,园子里的花儿倒是开了一些,瞧着没有那么冷寂了。
快走到阿雏的小院外的时候忽然有人声传出来,随行的刺客走前去看了看,回来禀报道:“是来查咱们伽蓝刺客的锦衣卫。
阎罗,要不要打道回府?”
“回什么府?我怕他们?”
百里鸢冷笑了一声,她推开刺客,自己负着手走了进去。
不大的小院里站了七八个锦衣卫,全都腰挎绣春刀,身穿飞鱼服,斑斓的彩绣在阳光下熠熠发光,有一种狰狞的艳丽。
阿雏的房门闭得紧紧的,有两个锦衣卫守在门前,手里捧了瓜子在嗑,落了一地的瓜子皮。
百里鸢一进来,锦衣卫的眼睛纷纷转过来。
“哟,哪来的小姑娘?”
有个锦衣卫露出猥亵的笑容,转眼看了看缩在门柱边上的老鸨,“你们还有这样的货色,怎么不早带出来给爷们瞧?”
老鸨陪着笑,畏惧地看了眼百里鸢,缩得更紧了些。
“不要!
我不要!”
阿雏的哭喊穿过房门传出来,紧接着是男人的咒骂,一共两次,一前一后,音色不同。
百里鸢眸子一缩,脚步顿住了。
她看向老鸨,“里面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
有个锦衣卫暧昧地笑了笑,“爷们来妓院查案,顺便歇歇脚,不亮亮宝刀怎么行?阎总旗和张小旗玩儿大的,我嘛……”
他朝百里鸢走过来,伸手要挑她的下巴,“玩儿小的。”
一只手抓住锦衣卫的手腕,锦衣卫手腕一痛,像被铁钳钳住似的,动弹不得。
他抬起眼,正对上一双漆黑的双眸,“你干什么?找死吗!”
“百里,进去。”
持厌道。
“你们愣着干什么!”
那锦衣卫气急败坏地大吼,“把这个不要命的抓起来!”
锦衣卫纷纷拔刀扑了过来,守门的那两个也过来了。
持厌侧身一让,一把绣春刀擦着他的鼻尖落下,他一个手刃打在那个人的手腕上,那人松了手,绣春刀落入了持厌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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