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是这样,即便是对着真心爱着的人也能面不改色地撒谎。
这就是他,卑鄙又下流。
额头上忽然被弹了一记,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愠怒浮上眼眸,他厉声问夏侯潋:“你干什么?”
“罚你啊。”
夏侯潋眼睛里有笑意,“谁让你骗我。
这次罚过你了,下次不许骗我了。”
沈玦捂着额头怔怔地看着他,烛火在夏侯潋眼中跃动,像撒了一把碾碎的光,统统都融化在了他眼眸里,黑里揉了金。
那是独属于夏侯潋的温柔,令人沉迷。
夏侯潋忽又锁了眉头,道:“少爷,我觉得你那个药还是别吃了。
好不容易保全了健全的好身子,怎么能就这么糟蹋了。
你这么着不是事儿,咱们得想个法子,要不你别当这什么劳什子厂公了……”
他说到一半,抬起眸,顿时呆住了。
沈玦正静静望着他,微笑着落泪。
夏侯潋顿时慌了,“你怎么哭了?我刚刚下手太重,弄疼你了?”
大约是蜡烛燃尽了,光忽然就熄了,帐子里顿时黑漆漆一片。
夏侯潋还发着慌,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要点灯,掀被子就要下床去,腕子却被沈玦一拉,整个人被他带进了怀里。
夏侯潋的心漏跳了一拍,整个人像被火烤着了一般,脸涨得通红。
黑暗里他听见沈玦清浅的呼吸,咻咻地打在他的耳畔,烫得灼人。
“阿潋,我一向觉得这世间太冷、太冷,”
沈玦把头埋在他的颈间,哑声道,“可是,幸好有你。”
幸好有你。
我此生一片荒芜,拂尽尘灰,你是我唯一的珍宝。
黑暗里寂静无声,床围子和帐子把四面围住,仿佛隔出了一个只有他们的小小世界。
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很长,似乎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静止。
夏侯潋慢慢安定下来,抬起手轻轻回抱住沈玦,低声道:“少爷,你也一样。”
沈玦搂紧他,“嗯。”
“少爷,”
夏侯潋把他推开一点儿,继续刚刚想说的话,“那个药别吃了,等伽蓝的事情完了,我带你走吧。”
“去哪儿?”
沈玦问。
“随便去哪儿,南洋、东瀛。
只要出大岐就好,找个地方隐姓埋名。
我可以开个打铁铺,或者开一个武馆,总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就是日子肯定没在京里舒服了,不过能堂堂正正地当个正常人,值了。”
沈玦失笑,“我有钱,不用你养家。”
他望向夏侯潋,眸中里有泫然水光,是极为温柔的神色,“就咱们俩么?”
“一开始是,后来肯定不是啊。”
夏侯潋把手枕在脑后,望着黑漆漆的床顶,笑道:“到时候呢,你再娶房媳妇,给你们老谢家开枝散叶。
儿子孙子,子子孙孙,说不定得有十几口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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