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上的话,谢泰飞的身体晃了晃,险些当场晕过去,幸好谢玺及时地架住了他,才没有让人看更大的笑话。
哪个男人没有抱负,不爱权利?失去了所有的实职,却要听儿子的话,这简直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虽说选择继承人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可是他现在还是时值壮年,立世子是一回事,被架空又是另一回事。
他平时最喜欢摆出父亲的威严,难道以后就要事事听从白亦陵的吩咐了吗?
这、这简直——
别说是他,就连白亦陵都愣了,甚至没顾得上搭理系统那一大串的提示。
他实在未曾想到皇上竟然会如此决断,心中更是五味陈杂。
要说这种感觉,也没有多少被爵位砸中的惊喜,就是隐约感觉自己出了一口气,却又莫名其妙地心生怅惘。
他知道别人说自己什么,说他性格坚毅,冷面无情,说他对家人旧事毫不留恋,心像是钢铁铸成的那样。
说这些话的人,大多数都是带着赞扬欣赏的口气,人往往都敬畏强者,钦佩能够自立的人,但是白亦陵自己知道,他并非没有过迷茫、疑惑、痛心、留恋。
那毕竟是他的父母,应该为他遮挡风雨的人,身为人子,他不在乎为了家人而付出,但是他不能不在意,自己的付出,换来的是猜疑和冷漠。
在一次次的痛彻心扉中跌跌撞撞长大,不想被人踩进泥坑里就得自己爬起来,现在属于他的东西终于回到了他的手上,看着匍匐在地的谢泰飞,却陡然发现,曾经那个能够一手掌控他命运的男人,已经如此苍老和卑微。
“父亲”
这个词,究竟代表着什么?
白亦陵在心里叹了口气,拂衣下跪:“臣白亦陵遵旨。”
高婶大仇得报,伏地痛哭,皇上赏了她一处宅院一片田,再加上盛家给的银两,倒是足以安度余生。
算是给这苦命的女人一个稍微安心的晚年。
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皇上挥手,让一群大臣都退下,待众人走的差不多了时,他又仿佛想起来什么一样地说道:“白卿暂留。”
白亦陵有些纳闷,垂手立着,皇上说道:“白爱卿,朕知道你一向对侯府的事情不大上心,突然给你这么一个担子,爱卿心中不会有所不快吧?”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白亦陵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心头打着一万分的警醒,说道:“陛下信任臣,是陛下的恩赏,臣感激不尽,绝无半点不快。”
皇上欣然笑道:“那就好了,这些年你的委屈朕也知道,如此处理正合人情——其实,这还是淮王同朕提起来的。”
白亦陵有点发懵。
淮王?陆屿……他跟皇上说要让自己成为侯府世子?
他这样做是为了……那皇上把这话来和自己说,又是为了……
他实在有点摸不清这对神奇的父子,只能随机应变,再度向一脸父爱的皇上表达了对淮王殿下的感激之情。
皇上含笑道:“淮王从小不在朕身边长大,自己又是个主意大的,向来没同朕求过什么。
直到这回,他才跑到御书房里打商量,想让你承继侯府的世子之位,还不让朕告诉你。
他说那原本就应该是你的东西,不应当被他人理所当然地霸占,还说朕要是不赞同他的说法,就是昏君。”
白亦陵哭笑不得,心中却是酸涩温暖交织。
他的路,向来都是一个人走到头,但现在突然发现,开始有个人默默地陪伴他一起前行,却又总是悄悄躲在后面,不让他知道。
自从捡到一只小狐狸,好像就有什么变的不一样了。
皇上道:“朕思来想去,还是同你说一声。
不为别的,只因淮王在京都的时间不长,他那副脾气,又少有看得上眼的人,没交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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