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一股寒意,从脚跟直直窜上天灵盖,陈岭忙伸手要去抓包工头的手,急切的想借用旁人的体温,阻挡正往心里渗入的冷冽。
包工头握紧那只手,一个用力,将青年拉了上去。
陈岭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交代包工头要尽快把周边多余的泥土清理干净,按捺住心里突生的异样,快速下山。
包工头接过旁边工人递过来的烟,张嘴咬住,指着青年下山的背影,玩笑道:“你看陈先生走路那着急的样子,怎么跟赶着去投胎似的。”
工人顺着看过去,可不是嘛,小青年腰杆挺直,长腿毫不停留的往前迈,给人一种强装镇定,实则着急逃走的违和感。
陈岭身上那股猛然窜出的寒意不但没散,反而愈演愈烈。
包工头的话魔咒一样,反反复复出现在脑海中,怎么也静不下来。
自我训诫般,用力拍了拍脸,警告自己千万别瞎开脑洞,老祖宗老祖宗,就算没去投胎,阳寿阴寿加在一起至少也有个一两百岁了吧,没道理跟他一个负责迁坟的小年轻这么闹。
但仔细一想,最近的异象,的确是从跟江太太去看那座孤坟开始的。
陈岭双手合十,对着空气拜了拜:“江域老先生,如果晚辈有哪里冒犯了您,您能不能看在我勤勤恳恳帮您布置新家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今后一定每日替您擦拭墓碑,清除杂草,供奉新鲜的水果。”
话说完了,空气中仍旧只有静默,没有回应。
可陈岭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却沉淀了下来,这才埋头又复习一遍迁坟的操作流程,拎上背包离开了房间。
刚出院门,就听见屋外头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同时伴随着唧唧喳喳的说话声。
绕到屋侧一看,七八个人围成一圈,正埋头看什么。
被围在中央的是一棵小树苗,孱弱的伸着短小纤细的枝丫,顶上是两片尚未展开的叶片。
叶子是浅淡的色彩,偏向荧光绿,能嫩到人的心坑里。
围观者中有人高喊一声:“看吧,我就说我没眼花吧!
真长出小树芽了!”
“不对。”
另一个人开口。
“怎么就不对了!
之前你们说我看错了,如今七八双眼睛一起盯着呢,总不能咱们集体眼睛有毛病吧!”
“我不是说这个,我前两天骑摩托车去隔壁村的时候,也看见了这一点绿,当时还以为是看岔了……”
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挠着头说,“这苗子怕是已经长出来好几天了。”
昱和山的一团死气,就这么被一根孱弱的小树苗给打破了。
这就是师父所说的转机吗?
自家屋旁边长出了新生命,陈岭心情自然而然跟着而愉悦起来,嘴角翘得老高了。
在大家还没察觉的时候,他悄悄退离了讨论圈,正转身呢,一只手突兀地出现在自己肩上。
那只手指甲略长,涂着鲜红如血的指甲油,手指细长白皙,青色的血管夸张的凸起,分布在皮包骨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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