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国子学的掌教就当着众位朝廷命官和圣上的面,直接说起了这事。
政治敏锐度高的官员已经察觉出了不寻常,离圣上越近的人,越是挺直了身体紧绷着听着掌教说出的每一字。
“结党营私,是历朝历代都有的弊端,”
掌教高声道,“先帝在时的牛高之争只是其一,而这牛高之争,便是两派以朝中重臣为首的争端。
这场争端的战场不止在京城,也是在地方……”
已经有人头上泌出了细汗,微微低着头,不敢接着再听。
这时,圣上的声音就从身后传了出来,不咸不淡道:“给朕抬起头,认认真真的听。”
于是臣子们被迫抬起了头,不敢错过一瞬。
而随着越听,他们心就是越沉。
掌教已经说到了两派地方官员因为党争而互相诬陷厮杀的事,这些事迹被血淋淋的揭露出来,每一句话都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圣上就坐在最后,无数人的背影就会被圣上看尽眼底,有的官员余光一瞥,就看到守卫在讲堂外侧的腰配大刀的侍卫们,瞬时之间,后背就被汗水浸湿了。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场艰难的党羽之争总算是讲完了。
掌教从前头走下来到圣上身边的时候,坐在前头的官员们大半部分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他们头脑得到了半分的轻松,开始细想圣上为何今日带他们来国子学,而又带他们来听这一趟话的目的了。
掌教恭敬道:“圣上,臣已经讲完了。”
顾元白端坐在雕花木倚之上,闻言微微颔首,手指敲着扶手,表情看不出喜怒,道:“那就重头再讲一遍。”
掌教额角有汗珠滑落,他不敢有片刻耽误,大步又朝着前方走去。
这一遍又一遍的,整个屋中的气氛极度紧绷,顾元白放眼望去,肉眼可见的,一些人已经坐立不安了。
田福生给顾元白送上了茶,顾元白慢慢喝着,心底中原本的怒火已经沉了下去。
以高官为首的党派,和以学派、地方出身为首的党派,有什么区别?
全是想占有顾元白的土地、权利和资源,用顾元白的东西去收拢顾元白的官员,彻彻底底的慷他人之慨。
但皇帝之慨,哪有这么好慷的?
顾元白解了渴就将茶杯放下,他对着站在后门处笔挺的薛远勾勾手,薛远唇角勾起笑,走了过去,低声道:“圣上有何吩咐?”
心口砰砰,这真的是君臣之心?
薛远余光偷瞥着顾元白,想看见他笑,不想看到他如此气愤。
气坏了怎么办?这大概真的就是忠君之心了。
顾元白道:“你去将太傅李保请来,他当年亲身经历过牛高之争,讲起来总是要比掌教有所感慨。”
薛远站起身,阴影打下一片,干净利落地应了一声是,转身就大步朝外走去。
顾元白被阴影遮了一下眼,下意识朝着薛远背后看了一眼,这乍一看,他竟然发现薛远好像又长高了些。
顾元白皱眉问:“薛九遥今年年岁几何?”
田福生想了想,不确定道:“应当已有二十有四了。”
二十四岁还能长个子?顾元白看着前头各个精神紧绷的官员,漫不经心地想,那朕才二十一,怎么没见长?
前头的官员们祈祷着希望掌教能说的快些。
等这一遍终于说完了,掌教还不敢下去,圣上身边的小太监过来道:“掌教大人,快请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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