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世子礼,佛手瓜软玉料三鼎”
,诸如此类,显贵的都添了礼。
其实颇为稀罕的是,贵妃竟也送了礼,是支点翠的簪子,有个好名字唤“永欢醉”
,曾是先皇后赏赐的珍贵物事。
众人揣度一番,微笑一番,不语。
门前耳房的小厮今日似乎尤其繁忙,妾虽是偏的,门却因是贵客只敢开正的。
前前后后叫唱着,直至傍晚,均坐上了席,才好些,将将偷懒打了个盹,却又有人叩门。
“何人?”
小厮打着哈欠,探出脑门,竟一时僵住了。
“吾乃……吾乃奚山君。”
门外的少年露齿一笑。
“公子从何来,为何无下人唤门,登门为何?”
小厮咽了咽口水,倒退一步,揉了揉眼。
你道为何?眼前的男子着一身金丝所绣的袍子,还算华贵,只是却是几十年前京城也不爱的老样式,袍子上斑斑迹迹有些灰尘蛛网的残痕,不似洗得不干净,倒像是许久没穿。
他个子颇高,却瘦若晾衣棍,皮肤极白,却白得灰败,眼圈发黑,脚上趿着的木屐磨得草絮尽断,脚趾不裹,怕是乞丐也不肯穿了,他却穿得十分坦然。
“蠢物,既然说了奚山君,自是从奚山来。
原来也带了几个仆人,一路上晒晕了,眼下歇着,只得本君亲自敲。
至于登门,听闻郑祁小子娶亲,我来凑凑热闹,顺道寻寻人。”
奚山君很神气地骂人,理所当然地递上一块东西。
“哎哟,这是何物,怎的扎手!”
渐黑的天,小厮触到一个到处是刺的物事,还会动,惊骇地跳了起来。
奚山君见小厮此态,本来悠悠虚浮的样子,却哈哈大笑起来,“奚山盛产刺猬,送一只来贺。”
“你!”
宰相门前七品官,国丈家的门口再不济也得六品,未来皇帝也算他们家的特产特销,又岂容人如此无礼放肆,“好个无礼的小子,如此戏弄国公府,当心身首异处!”
奚山君却笑得快打滚了,许久,才慢条斯理地道:“急什么,刺猬是给郑祁小儿的,这个是给你的玩意儿。”
他从袖口随手丢出一样东西,那小厮不敢接,只见一枚拳头大的夜明珠在地上滚落,闪着柔和的光。
“贵客盈门,奚山君到,刺猬一只!”
小厮捉住明珠,眉开眼笑地对院内嚷道。
一层层传,话到郑祁耳中,却喷了口酒,“你说何物?”
“听说是……刺猬。”
管家作揖,很为难。
“将……刺猬呈上来。”
郑祁总觉自己的话有些怪异,又道,“把送刺猬的人搜一搜,如有可疑,撵了;若无,请进来。”
郑祁已在新房内,那小妾却着一身白衣,在幔帐中,身影依稀。
“为何不穿喜袍?”
他温声问道,似怕大声一喝,吓到这人一般。
“公子不知,我家中规矩,素衣为喜,白衣为贺,如今我白衣素裳,正是心中喜悦难抑。”
小妾淡淡答道。
“我听阮氏道,你来我府是为报恩,可有此事?”
郑祁黑眸望着白衣,左手拇指却有些紧绷,连带着黄梨色的扳指隐约亦有些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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