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睿将墨迹尚未干透的药方交给来喜后,远望傅诤黑灯瞎火的暖阁,犹豫了下,转回寝殿里扒拉一番,提了盏小莲灯,揣着个小小的布袋子一悠一悠地晃出了殿。
暖阁外头伺候的书童不晓得野到哪去了,里外皆是静悄悄的,廊前梨花清寒如雪,绽出一庭冷芳。
岑睿站在窗下,踮脚往窗里窥了窥,满目漆黑无光。
没得办法,将灯放在一旁,岑睿轻敲了敲门:“傅卿?”
无人应答,岑睿又好耐心地敲了敲,声音放大了些:“傅卿,是朕。”
回给她的依旧是满室死寂,岑睿越想越不对劲,刚才张掖叮嘱她的话在脑子里绕了几圈,慌神下没管没顾地一脚过去,踹开了门。
屋内窗扇紧合,没有月光,比外面还要黑上几分。
岑睿一股脑冲进来,甫一入门,就重重撞上了个不知名物什的尖角,疼得泪花登时在眼眶里打转。
一直静寂无声的寝居忽然掀起轻微的声响,岑睿捂着腰往里走了几步,试着喊了声:“傅卿?”
“陛下?”
傅诤的声音有些模糊含混,一抹甚是熟悉的清香辗转而出,若有若无的灯火随着一道身影愈行愈近……
岑睿一喜,向前大跨一步,瞬间亲身验证了喜极生悲这个成语。
脚尖一绊,人还没反应过来,骤然失了平衡,向前倒了下去。
闷闷一声响,跌得有点疼,但远不似她想象中的那么疼。
脑袋磕着的地方坚硬又有些柔软,冰凉的水汽拂过脸颊,岑睿懵懵懂懂地蹭了蹭,又嗅了嗅……
灯盏滚落到一旁,早已灭得干净。
仓促间挡住岑睿的傅诤,歇了会,才匀出一分力气说话:“陛下这时候来做什么?”
岑睿趴在傅诤身上,脑中一片混沌,蒙然道:“我,我是来给你送糖的。”
“糖?”
生生受了岑睿这一撞,傅诤的酒意散去了大半,背部的痛楚消退了些,手肘支地想要撑起身子,右臂一阵剧痛,一个不支,又跌回了地上。
岑睿捕捉到傅诤明显凌乱了的呼吸,这才乍然惊醒过来,翻身跪在了地上,急得语无伦次:“你有没有事?我去找太医!”
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才直起身子,手却被紧紧地握住了。
“陛下真是担心臣的话,不如先扶臣起来。”
傅诤对岑睿说是风就是雨的性子颇是头痛,紧按着她的手:“陛下一去,是要闹得人尽皆知么?”
哦,也对。
岑睿木木地搀起了傅诤,又依他所言,乖乖地寻到了火石,重新点起了灯。
火光逐渐笼亮了这一寸天地,岑睿眼中的傅诤也渐而清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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