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小心答道:“去年造的那些都被户部借走,用来运粮了,兵部如今等着用船。”
卫启濯倏地拍案:“去年造的可都是战船,战船用来运粮?”
江辰从前也是见过他发怒的,瞧见他这架势几乎要给他跪下,一面腹诽工部尚书将这差事推给他来办简直是要活活坑死他,一面强自镇定解释说不过临时借用。
“去跟户部说,将战船归还,下回若遇押运税粮的船只不足,再是如何也不能占用战船。
沈大人若有异议,便让他来找我。”
卫启濯说着话随手拎起笔,手腕一动,在砚池边角处那仅剩的一点点墨汁里一蘸,在工部那提请文书上利落地批了小小的“不允”
两字。
谢元白望了一眼,深深感慨宰衡大人不愧是连中三元的不世奇才,字写得真好,即便是小楷,也能挥出行草的气势。
不过宰衡大人也不需要用一个回批来彰显他的气势,字大字小都无所谓。
江辰小心征询押运税粮的船不足如何是好,卫启濯迅速浏览下一份文书,并不抬头:“可以让负责押运的军户去租船,回头朝廷报销。
但也要设定限额,不能报多少给多少。
我适才算过了,租船的开销比之另造以及造成后的日常养护至少能省十之八-九。
等明年施行折银纳粮之后,更是不知能节约多少库银。”
江辰跟谢元白对望一眼,宰衡方才何时算的?
“这些预算超了,”
卫启濯用那只墨汁将干的笔画了几个越描越淡的圈,“回去告诉太常寺卿,这些都要减半。
他若不服,让他来找我。”
谢元白眉心一跳,谁敢不服宰衡,又不是活腻味了。
卫启濯批完所有公文,砚池里的墨汁正好用得精光。
他搁笔起身,表示要先行一步。
众人哪敢再多言,赶忙行礼告退。
卫启濯出来时,瞥了一眼门外一脸猪肝色的方讷。
这帮不长眼色的官吏就该好好收拾。
当年他初居宰衡之位时,一群人上赶着找他麻烦,结果他用了一招就把他们整治得服服帖帖的——他将那群人背地里干的事,甚至包括他们家宅中的事都当着他们的面说了一说,当场就把他们吓懵了。
一来,他手里掌握的把柄实在太多了,二来,他们惊异于他为何会知道这些事,恐怕是觉得他神鬼莫测。
至于他为何会知道那么多,那自然是因为他拥有往生记忆。
他前世继任宰辅之后因为抵制声浪太大,就去找了锦衣卫和东厂。
论搜罗情报,没有哪个衙署能比得过这两个,尤其是东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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