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谢女高义,她心中感激,不是差这几步
路的功夫不愿上门,只是如果公然串门往来,落了有心人的眼,恐对谢家不好。
再说谢家主为荆州牧,掌荆州兵马,若被人攀污与大司马的北府兵有往来,总归是件麻烦事。
安排完了事,簪缨便打算去那边儿园里看望小舅舅,却见正房里伺候郗太妃的李嬷嬷来拜见。
“娘子玉安。
太妃娘娘这日精神头不错,想请小娘子过去说说话呢。”
簪缨一听,便随了李嬷嬷过去。
这正房独院阔大整丽,廊上有两个穿宫装的守门女使,也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簪缨莲步嫋娜迈进门中,有浅浅沉水香的味道飘在屋子里。
郗老太妃穿着一身家常宽松雪青禅衣,花白的发髻上压一支攒金珠钗,正扶着女使的手臂在地上慢慢走动。
多亏簪缨照料得细心,老人家养得比在宫里时还安泰些,原本经过之前的一场绝食,太医都说熬不过一个春秋了,可照眼下容光焕发的精神头来看,且还有寿禄在后头。
一见簪缨,老太妃立刻眉开眼笑地拉住她的手,簪缨笑着打趣一句,“老娘娘今日认得我。”
“你这个小囡囡哟,我便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这孩子的好。”
郗太妃在她的鼻头轻轻一刮,拉着簪缨缓缓共坐在榻上,看不够似的看着这小女娘的清眉秀目,心疼得不知怎样好,“只是外头发生这么大事,你一味瞒着老身。
庾皇后……庾灵鸿,对你不好,都是真的吗?”
簪缨这才明白太妃叫她来的缘故。
她看了立在下首的李嬷嬷一眼,声音多了分娇气,“娘娘的耳目也太灵光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您老只管颐养天年便是。”
“那便是真的了。”
郗太妃面色发沉,竟恨得捶了下床榻,反把簪缨唬一跳。
“先太后去得早,可恨老身这些年也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一味在太妃苑里躲懒贪享受,皇宫里出了豺狼,我竟不知!”
簪缨低头默默,手上的力道忽而微重,郗太妃神情切切:“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阿缨放心,我只消还有一口气在,这个公道必为你讨回来。”
老人缓了一口气,又道:“我已命容芝去信到巴蜀,给我那多年见不着的阿儿说了京中情况。
阿缨,你父母皆不在了,老身一想到你这么轻的年纪,便伶仃一人,心头就发堵。
我白受了你这些年的孝顺,连这条朽命,都是你从阎王爷那儿抢回来的,却从来也没庇护到你什么,实是不像样。
你退了太子的婚,无妨,便让我认你做个亲亲孙女,让我那在蜀地称王的儿,做你义父,护你一世,就是宫里的哪个来了也别想欺负你!
不知你嫌不嫌弃?”
让蜀亲王做她的义父?
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说法簪缨从未想过,一时间惊得站起,“这自然不成的,老娘娘,蒙您看重,阿缨不敢高攀。”
“什么叫高攀!
我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你便是我们一家子的恩人。”
老太妃露出个嫌小辈人瞎推让的表情,内里还是源于疼惜她,“我知道,你阿父是个顶天立地的大才,文武双谥的开国公,自来也无第二份儿。
我那不争气的儿,不过仗着个宗室的好出身,其实比你父亲所为,大大不如……”
簪缨却特别了解这位老小孩的脾性,她这是一不顺意就开始耍无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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