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两省兵部,扬徐兖三州之事,自今起休得指手画脚,敢将手伸得太长,李景焕是前例。”
言罢扬长而去。
留下一串铁甲摩擦声的步履,一步步都踩在李豫心上。
李豫闭眼长叹一声,身影显露出无限的苍老意态。
寥落几许,他睁眼疲惫道,“去毓宁宫。”
皇帝摆驾梁妃的宫殿,萧氏得信后,略微准备了下迎出接驾。
这些日子宫里接二连三的出事,萧氏便避在宫里抄经书做针黹,两耳不闻窗外事,且约束一双儿女谨言慎行,不让他们掺和东宫的事。
此日她身穿一件家常的淡蜜色宽绦广袖裙裾,简素无纹,然而行走起来却飘逸婉约,有洛神之风。
李豫见了她,愁眉微松,上前握着萧氏的手一同入殿,口中道:“朕这几日身上抱恙,冷落了你,你却也不过中斋去瞧瞧朕。”
萧氏礼仪得体地见礼奉茶,螓首低颔:“妾身资质愚顽,不敢惹陛下心烦,知道前头有平嫔妹妹照看着,必然周全妥当的。”
比起平嫔功利昭昭的心机,萧氏淡雅如菊,从不出头冒尖。
而从萧氏母家无势却位分在平嫔之上,也不难看出李豫心里的倾向。
他看着萧氏曼雅如画的婉丽面庞,连日焦恐的心神略微安平,轻声道:
“你这不争不抢的性子,与她真像……”
萧氏明知皇帝所指为何,没有露出多余的神色,只是欠了欠身。
李豫问:“怎么不见二皇子?”
萧氏目光略动,语气平常地微笑:“才去西苑书阁找书去了,若早知陛下过来,妾身必扣住他在宫里等着面君。
这孩子,成日就知浸在纸页子里,庶务一概不通,是被妾身教养坏了。”
李豫摇头,“二皇子仁心纯孝。
你将烺儿教得很好。”
他没有透露出过多心思,说完这句话,又坐了一时,感觉身上疲累便打道回宫。
李豫的仪仗离开毓宁宫大门后,李星烺方从帷幕后走出。
这个年纪还很轻的皇子,手中尚且不忘捏着一卷刚才看到一半的老子衍。
见母妃坐在茶座上失神,李星烺走近,疑惑轻问:“阿母,方才您为何要让儿臣躲起来?”
萧氏怜爱地望着他,眼神中还有一抹藏得深沉的慈悯,问道:“烺儿想做太子吗?”
李星烺惊了一刹。
他立即摇头道:“不想。
孩儿有自知之明,哪里是做一国之君的料,余生只想饱览书籍,闲来栽竹酿酒,做个闲散王爷罢了。”
萧氏提醒他,“然眼下太子的局势不明朗了……按例,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李星烺心中猛跳,终于明白了母妃让自己藏起来的原因。
这些日子外面闹得再怎么凶,他也不过是听母妃的话闭户读书,从没产生过什么非分之想。
因为下意识里,李星烺觉得精明能干的平嫔娘娘膝下的四弟,比自己的胜算大得多。
他心知母妃性情,必也无此争竟之心。
所以二皇子求助般唤了声“母妃”
,向她摇摇头。
他真的不想做太子。
萧氏何尝不愿自己的孩儿能做个富贵闲人,平安一生。
可是,“烺儿想过没有,倘是六岁的四皇子立为皇储,其外家黎氏与王、谢、陆、郗几大世
家间的笼络与博弈,便无休止了。”
还有,主少则国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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