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鬼子(四)
雷刹,乃恶名。
以天雷为姓,以古寺,恶鬼为名。
恶鬼食人血肉,以宝刹镇之,以天雷驱之,好令他不得翻身,好令他魂飞魄散。
“雷刹,是鬼子,是我姨母死后在棺中所生,他啖母之肉,饮母之血才得活命。
他根本是鬼非人,我三弟昏睡不醒,说不定就是因他之故。”
裴二郎冷笑道,“鬼子,天生不祥的邪物,若非我阿娘,外祖父早将他溺死在水中。”
“你闭嘴。”
裴娘子听他口出恶言,急怒之下狠狠一掌掼在他的脸上,“够了。”
“不够。”
裴二瞪着血红的眼,指责道,“要不是阿娘烂发好心,将他接回家中,阿爹怎会早去?三弟怎会身染怪病?皆是阿娘将邪祟领进家门的缘故。”
雷刹抽出长刀,随手将刀鞘弃在地上,轻拭霜刃,唇边带笑,眸中却是一片阴寒:“既然我食人肉为生,不如坐实恶名,不知表兄的血,是个什么滋味?表兄的肉,是酸是苦?”
裴二纸扎的老虎,一戳即烂,他原先看雷刹忍气吞声,恶行恶言出尽心中恶气,现在雷刹一翻脸,顿时烂泥似得软瘫在地,揪着裴娘子的衣袖:“阿娘,救我,他要伤我性命。”
裴娘子急得直跌脚,死死拦在前面,哀求道:“无祸,看在姨母的脸面上,不与他这等竖子计较。”
“姨母救命抚养之恩,雷刹不敢忘却。
裴二一个欺善怕恶的酒囊饭袋,活着也累姨母操心长忧,等我送他去阴司黄泉,以命谢罪。”
雷刹道。
风寄娘与老叔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裴二躲在裴娘子身后抱头缩成一团,裴娘子着急不已。
一众仆役拦的拦,抖的抖,一锅沸开热粥。
青衣书生更是急得在那团团打转,一会怨自己兄长言语无礼,一会求表兄手下留情,烦劳了风寄娘与老叔相劝,转身又回到雷刹身边倾诉旧情,扰得雷刹烦不胜烦,脸色青了又青,紫了又紫。
风寄娘侧身掩唇偷笑,敛声道:“副帅收刀,佛寺清净之地,怎染血腥?”
又与裴二郎道,“母死子生,亡者未亡,以煞止煞,是得天眷顾的命格。”
风寄娘的目光落在雷刹身上,满是赤裸裸的好奇与探究。
雷刹不喜她的目光,厌烦地避了开。
裴娘子喜不自禁,道:“对对对,无祸福厚,自小无病无灾逢凶化吉,怎是不祥之人。”
裴二郎探头探脑地不服气道:“纵你说得天花乱坠,他也是姨母无媒苟合,父不明的棺生子。”
.
雷刹出生实是诡之又诡,他生母是梅家幼女,文静柔弱,面目姣好。
一年清明,随家人外出扫墓踏春,归后长日独坐,愁眉不展,一日日,身形渐瘦,腹部却渐鼓,到七八个月,与孕中妇人无异,请医诊脉,告知梅家幼女有孕。
梅家家主大怒,鞭笞怒骂,拷问幼女奸夫何人。
梅家幼女只是喊冤,其晚,一条白练悬于梁柱自尽而亡。
梅家家主深恨女儿丢尽梅家脸面,一床薄被,一口薄棺,将幼女葬于荒坟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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